先前薛放让小梅去查跟霜尺来往密切的,期间也询问过孙衙内跟曹公子两位,给出了一份名单。
可那上面都是男子,只有小梅又去打听邻舍,才从东邻口中得知,确实曾有个女子曾经来找过霜尺。
打听那女子的形貌,似乎身材娇小偏纤瘦,却总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有时候则用帕子遮着脸。
邻舍只看过两三次,不过每次都是看她悄悄地从后门离开,没见着怎么来,邻居猜测是之前霜尺在青楼的相识,所以偷偷摸摸地,怕给人看出来。
薛放毫无头绪,只又取众人的口供乱看。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屠竹来告诉他一个消息,他方才经过前厅,听见葛副队在跟人说,杨仪给留在了太医院的事情。
薛放惊得手中的供状都掉了:“什么意思?留在那里?”
屠竹道:“我今儿见着小甘随着仪姑娘进宫了,想必是有什么大事,我没听真切,只听葛副队说什么‘若是好就一飞冲天,若不好就……’之类的话。”
薛放站起身:“他在哪儿?”
屠竹忙拦着:“十七爷,现在是放衙时间,他们已经走了。”
“你怎么不去问明白?”
“我……我就算去问,葛副队也未必理我。”
薛放醒悟,他先前满心都在案子上,竟忘了杨仪的事,此刻听屠竹提起,又添了一宗沉甸甸的心事。
看看外头的天色,那皇宫可是好呆的地方?
为何一不留神,她居然就钻到那里去了。
薛放飞快一想:“你快去杨家,找杨二爷问问,究竟如何他必定知道。”
屠竹正要去,不料门上有人来报,杨佑持自己来了。
这不正巧了么?薛放迎着杨二爷,刚要询问。杨佑持笑道:“我看你这神色,必定知道大妹妹在宫内的事了?”
薛放一反常态,脸色凝重:“这会儿真的还在宫内?又是为什么事留她?”
杨佑持道:“据说是有个病症,林院首不知如何,就请了妹妹一同研习。”
薛放冷哼了声:“研习……一个太医院的老头子,好意思跟个可以当他孙女儿的‘研习’,又研习个什么鬼。”
杨佑持吓得色变,赶紧上前拦住他:“十七,休要乱说。”
见左右无人,二爷才松口气:“你听我说,我特意来,是因为妹妹有两句话让我转告诉你。”
薛放这才忙问:“说什么?”
杨佑持道:“大妹妹说叫你不必担心,弄得好明儿就回来了。让你专心办案子,还有一句话……我不明白。”
薛放喜忧参半,闻言道:“你不明白不打紧,你只管告诉我就行了。”
杨佑持眨巴着眼睛:“大妹妹说,‘那个气味,十九郎身上有过’。”
“陈献?气味?”薛放起初也是一怔,不懂这话,又狐疑不大受用:“她怎么知道陈十九身上什么气味,好好地跟我说这个……”
疑惑的话还未说完,心底忽然闪过一道光。
气味……
十七郎乍然想起的是解语跟泗儿的衣裳,一件干净一件血污,都有同样的一点气味。
杨仪曾说过,这两件衣裳的后领口,都有一星儿药气。
判断是凶手曾穿过。
薛放屏住呼吸。
这瞬间,脑中一些杂乱无章的细节,话语,场景,人物,逐渐被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
作者有话说:
有宝子竟然说治好太后,某人就可以吃软饭了
17(心虚):某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19:真羡慕某人
17:你别忙,我也给你准备了竹笋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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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三更君
◎夜袭对峙,她的味道◎
巡检司正厅,上座是冯雨岩老将军。
俞星臣将霜尺的招认,他们所推算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他的口齿明白,条理清楚,冯雨岩微微点头。
“这么说,真凶就是这叫霜尺的娼女,在那两家妓院出事之时,她也并无不在场的人证……大有机会前去作案。”
俞星臣道:“是,已经紧急派人却追那所谓云州的李麟,按照脚程,此人应该刚出京畿地界,按理说一两天便能找到。”
冯雨岩沉吟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将她的证供记录清楚,她的情形如何?”
“太医院的杨太医正看着,暂时还无性命危险。”
“这就好,让她如实招认,怎样杀害的两名花魁……以及各疑点都解释清楚便可。”
俞星臣听到这里,隐约听出了一点不同的意思。
冯雨岩却不动声色道:“对了,那顺天府的孙衙内,还有曹校尉之子还在司内?问明口供便许他们离开吧。不必牵连无辜。”
“是。”俞星臣顿了顿:“吏部闻侍郎府公子的口供并无。”
“闻北蓟的身体不好,先前就在门口发病,等他情形稳定了或许再补上,也或者不必,毕竟此事跟他无关。”
俞星臣看了眼老将军,见他垂着眼皮,似正寻思什么。
“老大人,现在只有一点,薛参将还觉着此事有异,他怀疑霜尺并非真凶。”
冯雨岩皱眉抬头:“十七?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相貌跟画像一致,又有亲口招认,又几乎是捉了现行。他又弄什么?”
俞星臣道:“因为之前到巡检司报信的那顾瑞湖的小厮并未找到,薛参将怀疑那人的身份。”
冯雨岩的目光涌动:“胡闹,跟随顾二公子的人那么多,也许报信的那人并未回去,跑到别处去了呢?他总是这样异想天开。”
俞星臣欲言又止。
冯雨岩道:“这案子本是寻常花魁被杀,如今更把漕运司牵扯入内,偏偏……还有孙,曹甚至……几位。再拖下去恐怕更不好看,当断则断吧,你回去,叫十七莫要胡闹,不要平地生波!”
俞星臣自上厅出来,正自往回,恍惚见一道人影往外去了。
他驻足的瞬间,灵枢道:“那看着像是小侯爷。”
俞星臣一个激灵:“看看他往哪儿去!”
灵枢闪身去后,俞星臣自行回厅,他的副手忙来禀告:“方才小侯爷去看过那个娼女,正她已经醒了,也不知他说了句什么,那娼女忽然情绪反常,叫嚷什么‘不是’……”
俞星臣转去看霜尺,正见顾瑞河在问她:“薛十七跟你说什么了?”
霜尺靠在床边,一手遮着脸,恍若未闻。
杨佑维在旁边,担心顾瑞河再度动手,不料顾大公子这次还算克制:“你方才说‘不是’,‘不是’什么?不是你害的瑞湖,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