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这才确信,原来这几个人竟是侯府的奴仆!而那些马自然也是侯府所有,至于其中一匹枣红马,却是扈远侯薛搵的坐骑!
薛放一惊不轻,又扭头看那辆马车,确信是杨家的无疑。
那难不成如今自己的父亲……跟杨仪竟碰了面了?
将会如何?
薛放忙翻身下马,疾步跃了进内。
院中有些暗,屋内却点了好几支蜡烛,这蜡自然比油灯费钱,本来这是付逍准备成亲时候使唤的,不料今夜竟提前用上了。
而在堂屋之中,坐在首座的,是付逍无疑,付逍右手边儿的,是扈远侯薛搵,薛搵对面站着的一个人,却正是杨仪!
她敛着手微微垂头,仿佛在恭敬地回话,薛放一看这个架势便皱了眉。
正好此刻门口屠竹看见了他,叫道:“十七爷!”
里头的人听见动静,都转头看了过来。
薛放不理别人,迈步进门,走到杨仪身前。
他看看付逍,又看向扈远侯:“你怎么在这儿,是在干什么?”质问的语气,颇为不善。
话音未落,就察觉杨仪在后面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摆。
扈远侯有些诧异地抬头:“你说‘你’?哼……真是在外头野的无边无际了,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你嘴里的‘你’是谁?”
付逍却微微一笑。
薛放刚要开口,又觉着后腰上被杨仪轻轻戳了戳。
他心头转念,便道:“当然是……父亲大人。”四个字,并无任何敬意,反而含含糊糊透着敷衍了事。
薛搵脸色微红,猛地一拍桌子:“放肆!”
付逍才开口道:“罢了,十七才来,就要兴师问罪?再说……侯爷跟付某素来不很对付,兴许十七是担心你……上门有何不妥吧。”
他很清楚薛放的警惕从何而来,这当然是为杨仪开脱。
扈远侯却道:“我跟老都尉哪里有不对付?若有不对,我岂会亲自登门?再说,我们两人的事情,跟他小崽子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是他父亲,怎么……他这竟是以为我为难老都尉你,就要跟我对着干了?”
付逍笑道:“你的脾气还是那样,何必较真呢?”他转向薛放:“十七,你也不对,以后不可如此了,当着人的面,侯爷他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薛放听见“面子”两字,撇嘴。
杨仪却道:“时候不早,老先生,侯爷,若无别的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薛放微怔,扈远侯先道:“初次跟杨侍医相见,何不多留片刻?对了,只顾生气,让你见笑,这是劣子薛放,想必……你们见过?”
他狐疑地看看杨仪,又看薛放,拿不准。
杨仪面不改色,垂眸道:“是,先前因公事前往巡检司几回,故而认得十七爷。”
扈远侯呵呵一笑:“让杨侍医见笑了,他的脾气不好,向来只怕多有得罪吧?”
杨仪唇角微动,轻声:“十七爷……极好,不曾得罪。”
薛放在旁看她笑微微,垂首低眉的模样,那声“极好”,在心底百转千回,荡气回肠,忍不住就咽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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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二更君
◎父慈子笑,血案又起◎
薛放本来信不过自己的老爹,他担心杨仪吃亏,所以一进门就先挡在了杨仪身前。
如今听杨仪跟扈远侯对话,才稍稍放心。
十七郎假装无事,问父亲:“好好地您怎么来这儿了?是为看望付老头?”
“放肆!”扈远侯立刻喝止:“你对我无礼也就罢了,怎能对老都尉如此!”
付逍道:“侯爷不必如此,我早就不在军中良久,不过是个不中用的糟老头子,何况我跟十七也并没有寻常的世俗之分,他这么叫我,我反而觉着亲近。”
薛放眼珠转动:“横竖我说什么也都有错,看样子我是不该来……”他又问付逍:“您的伤可有妨碍?”
付逍道:“没什么大碍,方才杨侍医已经给我看过了。”
薛放道:“那我就放心了,巡检司里还有一堆的事要做,我就不久留,先回去了。”
扈远侯见他才来,连坐都还没有坐,惊道:“你说什么?你就来探一眼?”
薛放笑道:“反正父亲在这里,全当我也尽心了吧。”
“岂有此理,你跟我坐下!”扈远侯皱眉道:“那巡检司是你一个人的?到了晚上也不消停?既然到了人家里,总该有点诚意,你这算什么?”
薛放:“我心意到了就行,反正付叔知道。”
扈远侯听他称呼“付叔”,付逍比自己年纪还大,越发无礼。
不料薛放回头对杨仪道:“你不是要走么?正好一起吧……再迟些内城门就关了。路上怕不太平,结伴正好儿。”
扈远侯正要喝住,付逍说道:“对,我也正有此意,本想拜托你送一送杨侍医,如今正好。也免了我挂心。”
扈远侯听他这样,只得把肚子里的话咽下。
杨仪垂首,向着付逍跟扈远侯行了礼,迈步往外走去。
薛放笑对付逍道:“改日来吃您老的喜酒。”
付逍老脸微热,摆手道:“走吧走吧,爱嚼舌头讨人厌的小子。”
扈远侯在旁听看到此刻,不由起身对薛放道:“十七!”
薛放在门口止步:“怎么?”
扈远侯道:“你不要总是一味地在巡检司里厮混,回头我去找冯老将军,让他叫你仍是回家里住着。”
“你趁早别去找他,”薛放不由分说道:“也少插手我的事!”
扈远侯怒道:“你说什么!在家里住着不是应该的么?”
薛放哼道:“什么应该的,我从小就不知道这是应该的。”
扈远侯咬牙切齿:“你、你这逆子!好……你就由着性子胡闹,赶明儿我看你要娶亲的时候,也说不知道!”
薛放一愣。
扈远侯道:“你上次不是说,你看上了谁家的女孩儿,要三媒六聘迎娶人家的……哼,你不把人娶进家里,算什么三媒六聘正经过门?”
此时,杨仪虽已经出了屋门口,可因见他父子两人仿佛反目,心中担忧,她便止步回头看着薛放,犹豫要不要拦阻。
谁知竟听见扈远侯说这句话,杨仪先是怔住,继而脸颊滚热。
她不敢再听下去,回身往外走。
薛放也没料到扈远侯竟在此刻提到这件事:“你、你怎么说出来了?”
扈远侯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老都尉又不是外人,你只要心里没鬼,不是在外胡搅,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