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瞥着他:“你笑什么?”
薛放道:“我就笑笑,笑也不行?”
俞星臣哼了声,心里却明白他必定是在笑自己派的人不对。
这乔小舍的病显然有蹊跷,但蔡太医也不是个耍奸使滑的,他既然说乔小舍病得不轻,那就说明对方的手段很高明,把蔡太医瞒住了。
偏偏昨晚薛放说什么“你不会派杨仪去吧”,把俞星臣的路堵死了。
俞星臣心知而不说破,只吩咐:“把黄鹰杰再行传来。”
在这之前,俞星臣又传了谭珣来细问了他们寝卧的排布,又吩咐灵枢实地勘察。
薛放反正是没听懂,笑问俞星臣:“问的这么仔细,你是不是也想找个卧房在那里住下?”
黄鹰杰被带到。
跪地,俞星臣道:“黄鹰杰,你说那天晚上,你听见谭珣的房中有响动对么?”
“是,好像是谭珣房内。”
俞星臣道:“方才本官传了谭珣,以及他身东的监生,还有你身西之人。你猜如何,谭珣身东的监生说,并没有听见他房中有任何动静,但是你身西之监生跟谭珣,在回想之下,却说听见了类似的响动。”
这四个人的排列就是,西边的监生,黄鹰杰,谭珣,东边的监生。
俞星臣道:“先前本官叫人去了国子监做了试验,在谭珣房中发出响动的话,东侧监生跟你必定听见,但西侧的却听不到动静。但是在你房中发出响动,你身西监生必定听见,谭珣东侧的却无法听到。”
薛放若有所思。感觉他好像在练一种类似自己九宫八卦步的东西,但九宫步薛放能驾驭,俞星臣这番话却云山雾罩。
俞星臣看了薛放一眼,把自己面前的紫毫笔,纸镇,小狼毫,并惊堂木摆在跟前,指着说道:“紫毫笔是西侧监生,纸镇是黄鹰杰,小狼毫是谭珣,惊堂木是东侧。”
他移动代表谭珣的小狼毫:“假如谭珣动,他左右必定会听见动静。但这‘惊堂木’并没听见,只有纸镇说听见了。”
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但是现在,紫毫笔,纸镇,小狼毫,他们三个却都说听见过动静。”
俞星臣看向黄鹰杰:“这四个人里有一个人在说谎,黄公子,你觉着是谁。”
这有点简单明了。
薛放伸出一根手指头,把那个小狮子纸镇推倒:“显然是纸镇啊。”
黄鹰杰低着头,沉默。
“那天晚上,穿了丁镖衣裳假扮他的是你,往乔小舍房中藏那物事的也是你。对么?”俞星臣沉吟:“本官想不通的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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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二更二更君
◎论出身胯/下之辱,提食补茄子馒头◎
黄鹰杰竟无反应。
薛放看他跪在地上,如泥雕木塑,眉头便皱起。
“怎么了,敢做不敢当?”他走到黄鹰杰跟前,喝道:“抬头!”
黄鹰杰一抖,却终于仰头看向十七郎。
薛放道:“你爹昨儿还当着我的面,说他并没有养子不教,不怕俞巡检审你呢,这会儿你却哑巴了?真该把姓黄的叫来,让他当面看看他的好儿子。”
黄鹰杰眼神变了几变,哑声道:“别、别说我爹,是我……给他丢了脸。”
薛放啧了声,回头看了眼俞星臣,又看向黄鹰杰道:“我不爱听这话,怎么你们总爱这么说?各人丢各人的脸,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说丢了脸,指的是什么?你杀了丁镖?”
“不……”黄鹰杰蹦出一个字,闭上眼睛:“不是我杀的。”
薛放道:“那真可惜了。那是谁杀了他?”
“我不知道。”
“就说你知道的那一部分。比如俞巡检方才问你的。”
黄鹰杰慢慢地吁了口气。
“那天丁镖跟艾静纶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他又不安好心,那个艾静纶傻头傻脑的,吃了亏,居然还上他的当。”黄鹰杰慢慢地说着,“我知道丁镖会在哪里弄那些事,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黄鹰杰听丁镖动了,思来想去,便自起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将到山洞的时候,却听见里头有闷哼之声。
黄鹰杰还以为丁镖已经动了手,心头一震,当即从地上摸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冲了进去。
不料山洞里竟没有人。
丁镖不见了踪影。
黄鹰杰疑惑地出了山洞,忽然发现有一道人影从旁边的山石上跃下。
他起初以为是丁镖,吓得后退,攥着石头戒备。
不料那人影从面前几个起落,竟消失在了眼前。
黄鹰杰惊魂未定,手一松,石头落地。
他本想即刻离开,但又不知丁镖如何,那人影又是谁。
于是狐疑地踩高,定睛看去,才发现丁镖竟是已经被杀死在太湖石上,腿间血淋淋的,那被割下的零件就丢在旁边。
黄鹰杰几乎从石头上滑下来。
但很快,他听见身后似乎有人来到。
这来的人不是艾静纶,就是乔小舍,不管是谁,但凡看见他在这里,他自然掉进黄河洗不清。
偏偏回寝卧只有这条路最快。
黄鹰杰正进退两难,才发现丢在旁边的丁镖的衣袍,他灵机一动将袍子穿上,刚要走,发现那个污浊东西。
于是用一块帕子把它裹了。
他先是遇到了艾静纶,急忙摆脱,后又遇到了乔小舍。
所以他知道那时候乔小舍并不在寝卧。
相继摆脱两人后,他把衣袍脱下裹成团扔进水渠。然后,在乔小舍回来前,把那个东西塞在他的枕头底下,自己回了房。
因为他忙着做这些事,跑的过于急促,自然就透出了声响,谭珣跟身西的监生听见了。
薛放跟俞星臣对视了眼。
“你果真不知道那个杀死丁镖的人是谁?”薛放心里想起的,是在国子监打伤了小黄的那个神秘人。
黄鹰杰道:“我确实不知道。”
“那你把那个东西丢到乔小舍那里,是想让巡检司以为他是凶手?”
“我本是想吓吓他,让他亲眼看看丁镖的下场,”黄鹰杰呵了声:“如果给巡检司搜出来就更好。”
俞星臣问:“可你为什么要出去,按理说你跟他们厮混在一起,不是该视而不见么?”
黄鹰杰看向薛放。
薛放问:“看我做什么?”
黄鹰杰道:“艾静纶虽傻傻的,但他一进来就敢跟乔小舍他们打,我心里还是佩服他的。而且,他跟乔小舍一照面,就嚷出他是杀人凶手,我便猜艾静纶不是单纯地来读书的,何况小侯爷又是巡检司的……也许是你的授意,让他去的……”
薛放哑然失笑。
指点艾静纶到国子监,只不过是因为想免了他在自己跟前聒噪。没想到错有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