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郁乐承不等说完,那边宣小雨就火急火燎挂了电话。
大课间的时候,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大着胆子进了老郑的办公室,结果发现宿礼也在,正跟老郑有说有笑的。
“你要不是老请假成绩还能再往上提。”老郑在假条上签字,一口气撕了三张给宿礼,“要不让你爸妈带你好好去查查,三天两头的生病,我认识个老中医——”
“真没事,就我妈她大惊小怪的。”宿礼拿过请假条,“我这是老毛病,您不用担心。”
“行了行了,快去吧。”老郑不耐烦地挥手,“记得回来销假。”
“谢谢老郑。”宿礼从他桌子上抓了两颗糖,“你这么大年纪了少吃点糖,小心糖尿病。”
“去去去,少在这里咒我。”老郑拿起书作势驱赶他,宿礼笑着躲开,往前走的时候差点撞到郁乐承。
宿礼按了他的肩膀一下,冲他笑了笑,就快步离开了。
郁乐承慢吞吞地挪到老郑跟前,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老师,我、我来取请假条。”
老郑顿时就皱起了眉,语气严肃道:“你请什么假?”
郁乐承想转身就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我姐姐她说晚上来接我,去过——”
“哦,我想起来了。”老郑低头拿请假条签字,“你姥姥病了是吧,记得早点回来。”
郁乐承十分庆幸没说出“过生日”仨字,双手接过老郑递过来的假条,“谢谢老师。”
因为宣小雨说的是六点半,所以他又在教室里听完了英语听力才出了教室,路过宿礼座位的时候发现他人也不在,应该是提前走了去看医生了。
宣小雨接他去了李凯的烧烤店,李凯生意做得不算小,三层楼既有烧烤又有火锅,外面还摆了不少桌子板凳。
“你姐夫今天忙,走不开,干脆我就让他给咱们弄了个包间。”宣小雨带着他往二楼走,“今晚上想吃烧烤还是火锅?”
“都可以。”郁乐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你和李哥的。”
“今天你生日你说了算。”宣小雨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停下来比划了一下,“承承,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得快一米八了吧?”
“一米七五。”郁乐承说:“前天体育课刚测的。”
“就是有点瘦,抽空给你多补补。”宣小雨推他进门,外面摊子上忽然传来了酒瓶碎裂的声音,把俩人都吓了一跳。
宣小雨赶紧趴窗户上往下看,郁乐承站在她边上也探出头去,就看见有两个男的撕扯在一起,嘴里狠话连篇。
“你跟谁操!”李凯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身上的围裙都还没解,拿着拨碳的钩子指着闹事的人。
那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吼了两声。
“老子在东阳街混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吃奶呢!敢在我摊子上闹事!”李凯比他吼得还大声。
宣小雨看了两眼就推着郁乐承往房间里走。
郁乐承有点不太放心地扭头去看,“要不要报警?”
“没事,你姐夫能应付。”宣小雨关上门,“对了,你姑给你买了两身衣服,让我给带来了,吃完饭试试合不合身。”
“谢谢姑姑。”郁乐承被她按在座位上。
“你姑又没在,你谢空气呢。”宣小雨被他逗乐了,伸手往他头发上使劲揉了一把。
李凯上来的时候跟方才暴怒的样子判若两人,跟在宣小雨旁边忙前忙后,连纸巾都得拆好折起来放她手里,然后一个劲想哄郁乐承喝酒。
“不不不行的。”郁乐承有些慌乱地躲。
“这都十八成年了,尝尝没问题。”李凯闹他。
“不行不行,李哥,我等会儿还得回去上课。”郁乐承转头向宣小雨求救。
宣小雨没好气地一巴掌甩在李凯胳膊上,“承承不喝你让个什么劲!”
李凯冲她笑得一脸乖巧,顿时不让了,“好,好,我自己喝,自己喝。”
郁乐承吃了小半块蛋糕就饱了,期间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听李凯侃大山,讲他年轻时候怎么辛苦创业,他抽了个空,跟宣小雨说上卫生间,下了楼去路边透气。
“这边乱,尤其旁边那个酒吧,别过去,在店门前溜达就行。”服务员认识他,知道这是老板小舅子,好心提醒他。
“谢谢。”郁乐承点点头,站在路灯底下的绿化带边上看来来往往的车。
有人从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猛地蹿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个什么东西,马路上顿时响起了一片鸣笛刹车声和司机愤怒的骂声,然后那人就从郁乐承身边跑了过去,紧接着后面又追出来四五个人,骂骂咧咧地过马路追了上去,几个人蹿到了酒吧后面的小巷子里。
虽然那人速度快,但郁乐承也看清楚了,是宿礼。
宿礼不是请了病假吗?怎么会在这里?还跑得这么快?
那群追他的人手里好像还拿着棍子什么的,郁乐承忍不住有点担心,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黑暗里传来了刺耳的敲打声和骂声。
郁乐承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攥紧了校服兜里的老式手机,大着胆子往黑暗处的小巷子里面走去。
第4章 巷子
郁乐承不会打架,但觉得给宿礼当个帮手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他可以打电话叫李哥来帮忙,刚才李哥还说他年轻的时候能一个人单挑一群。
巷子里光线昏暗,只有酒吧挂着的一片坏了大半的彩灯,郁乐承小心翼翼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挺宽敞,只是味道不怎么好闻,他隐约看见了个站着的人影,试探地喊:“宿礼?”
挂在墙上的彩灯滋滋闪过电流,郁乐承有点头晕,大着胆子往前走,站着的人看起来想回头,郁乐承突然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只听“嗷”得一声,他惊恐地低头,紧接着就蹲下来去扶对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
没等他说完,脑门结结实实就挨了一棍子,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都觉得飘了起来,对方愤怒的咒骂声仿佛远在天边。
彩灯上的电流变得急促起来,郁乐承甚至觉得噪音很大,有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他后背抵在了墙上,硌得肉疼。
“……郁乐承?”
“……他妈的……被看见了……不会死了吧……”
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听着熟悉,郁乐承艰难地睁开眼,脑袋胀着发疼,他看到了折射着光的镜片,镜片后那双眼睛阴郁冰冷,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瞳孔,呛人的烟草味混杂着血腥气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溺毙在里面。
宿礼的力气很大,攥得他胳膊发疼。
“宿礼?”郁乐承看着对方阴沉的表情,又瞥见他手里沾着血的棍子,很没出息的哆嗦了一下。
宿礼将手里的棍子扔到一旁,砸得方才偷袭的人又嗷得一声,他冲一脸惊恐的郁乐承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