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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君(出书版)(14)

角枭居住的浅灰色帐篷在较为偏僻的草坡下,虽然面积不大,但与其它的帐篷隔开了一段距离,平日里较为安静。

“到了。”角枭如此说道。

“进去。”郢仁简短而有力地说道。

“……”听不出是命令还是请求,但皇上灼热的鼻息,就像揽着角枭肩头的手一样,紧紧地,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快点。”郢仁再度开口时,已不耐烦地迈开步子,而角枭几乎是被强拉着走进去。

“嗯?”待郢仁撩开两层厚的布帘,呈圆形的帐篷内,可谓一目了然。

“这里很简陋。”角枭看着皇上略带严肃地表情,说道:“族长那里有新的帐篷,您应该住在那里才是。”

帐篷的四个角落由木柱支撑,中间用高木杆交叉顶起厚布,一盏油灯吊在高木杆上。昏黄灯光的左下方没有床架的床榻——它以草席为垫,羊皮为被,简易却又整洁。床对面是一口狭长低矮的木箱,像是用来放置衣物,因为未闭合的箱口,露出皮袄的衣角。木箱旁边是自制的器具架,上面挂着马鞭和弓箭。

郢仁没有回答角枭的问题,因为他并不觉得这里有多简陋,尽管狭小帐篷远无法和奢华皇宫相提并论。从一进到帐蓬内,就有一股宫庭的御花园难以比拟的纯朴之气,这让郢仁不自觉想起第一次见到角枭时,他身上那扑面而来的自然气息。而一想到这里就是角枭生活起居的地方,郢仁越发地心猿意马起来。

角枭丝毫未察觉到皇上眼神的变化,相反的,他对天之骄子要屈居在此而没有大发雷霆,感到意外。

郢仁走向羊皮床榻,坐下,并松开扣住角枭肩膀的手。

不管这一路上,他曾几度想要逃开,现在已终于完成任务了,角枭松口气似地站起来,而就在他勉强站直身子时,手臂被抓住,并猛地往下一拉!

失去平衡的角枭,相当狼狈地扑倒在郢仁身上,因两人脸孔近在咫尺,使他冲到嘴边的惊叫,随着倒吸一口的冷气咽回了肚子里。

“你怎么可以这般若无其事?”郢仁开口道,带着和角枭同样浓郁的麦酒气息。

“什么?”角枭完全无法理解皇上的意思,因为钳制着他手臂的御手,正肆意的游移,从手臂到绷紧的腰身。

“你明明违抗了朕要你留在宫中的旨意,却还无所畏惧!”郢仁突然大力抓住角枭后脑的头发,不容他回避视线,语气变得强硬:“朕应该降罪于你,以解朕这几个月来的心头之气!”

无论何人,只要听到皇上要降罪下来,恐怕都会吓个魂不附体,连连求饶,但是角枭担心会因此牵连奕族,而不得不股起勇气辩解着:“您知道,是皇太后准许我离开的。”

“你还敢回嘴!”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从未有人敢反驳他,郢仁抬起头,狠狠咬上男人丰厚的嘴唇。

“呜!”那仿佛要吞噬自己的撕咬,让角枭痛得悲鸣不已,双手拼命地推拒着郢仁的肩和胸口,甚至还抓上了他乌黑的长发。

“不准你再违抗朕,枭!”浓烈的警告,像要渗透进角枭的血液般,厮磨着吐进红缨的唇瓣。

“不,住手!”无法控制的惊恐弥漫着角枭身心,但他的抗拒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更激起郢仁想征服他的欲望。

郢仁一抓住角枭抵抗的双手,迅疾且灵活的翻转身子,角枭压制在床榻上。

“不……唔!”才吐出口的抗议,就被炽热的深吻封缄。

粗暴的唇舌,不只执着于角枭几次闪避的软舌,还恣意地袭击口内的一切。唇内唇外,贝齿红舌,郢仁以惩罚的心态啃噬着身下男人的气息,尽管知道他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且发出近乎求饶的低吟。

被钳制在脸旁的手腕痛得发麻,但发自内心的恐惧和燥热才是耗竭角枭反抗力道的祸首,他没有忘却,也无法忘却在靖德殿的那一晚,皇上带给他的强烈震撼和羞耻——就算怎样压抑,或咒骂自己,身体还是因激烈的爱抚而产生忠实的男性反应。

就像此刻随皇上亲吻的加深加浓,难以抑制的心悸从脊椎一路窜上脑门!暴戾的唇舌,在感受到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才放开。

“呵……呼!”就连喘息也是断断续续地,角枭黑色的眼睛,弥漫了一层不自然的水雾。

激吻的余波,让他呆怔地看着上方皇上通红的脸色,和那双带有血丝的蓝眸。蓝眸正定定地凝视他,好象带着某种强烈情绪。

“你真是气死朕了。”忽然,皇上开口道,他放开钳制的御手,转而伸向角枭的脸孔。

那双白皙的手,尤让角枭心惊肉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未来得及做任何闪避,伸上前的手指,却直接滑过他的脸孔,盖在羊皮褥上。

“嗯……”耳边吹拂过一阵匀称的呼吸,角枭因惊惧而大瞪的眼睛,眨了好几下后,才想起用手去推整个压在他身上的郢仁,但是郢仁却毫无反应。

“睡着了?”再怎么能喝酒,灌下这么大量的麦酒,也不可能没事,而角枭的醉意倒是被吓醒了大半。

“这下该怎么办?”显然那以他为床垫的皇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角枭被压得无法动弹。

转头看着俊美的皇上那浓郁的睫羽,紧抿红唇的神情,角枭心想:“此刻吵醒他,说不定他真会龙颜大怒,降罪这里所有的人。”

“只有等他睡醒了再说。”角枭自语道。

草原的夜宁静而安详,可以听到远处潺潺流水声,树叶瑟瑟的抖动声,麦地里的虫鸣声,还有耳边温和的呼吸声。

听着由这些声音自然融合在一起的夜曲,角枭在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

飞起的风沙,带着浓郁的血气,弥漫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一个黑发少年独自站在一陡坡上,他的脚下是惨不忍睹,倒卧得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渐渐染红陡坡……

黑发黑眸的少年高仰起头,似在遥望着浩瀚沙漠中的圆月。

“是你!你没死!”郢仁看着他,喜出望外地拔足奔向他,可是吸了血的沙地泥泞不堪,双脚沾染腥臭的液体,让他恶心得想吐。

“喂!”无法前进,郢仁只得大叫,换得那少年的注意。

黑发少年依然仰着头,郢仁不由得也抬头看去,愕然发现原本苍白的满月,不知何时变成血一般的深红!

“……”少年似乎在说什么话,随后一道璀璨银泪从面颊滚滚而下,但很快就被大风吹散了。

“好难受!”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胃里不断泛酸,灼烧着胸口、喉咙,太阳穴突突跳着,郢仁从来没这么不适过。

“皇上,醒醒。”不似妃子过于娇媚的语调,更不像太监尖细的嗓门,低沉的男音不断在耳边响着。

“唔。”尽管喉咙干渴万分,但身体却被温暖包围,非常舒服,郢仁连眼皮都懒得抬。

“皇上,天已经大亮了。”男音不放弃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