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晏子殊终于松了口气。
“不要和我客气,晏警官。只要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就可以,不对——是欠我两顿,要不,和我约会吧。”
雷德曼笑嘻嘻地敲击键盘,这两个月,为了找到晏子殊的下落,他也是时常熬夜到天明。
晏子殊失踪得太久,且一点可追查的线索都没有留下,ICPO有不少情报员认为,晏子殊要么是被东欧的恐怖分子绑架了,要么就是已经被杀害了。
这让雷德曼非常难过。
“我有未婚妻了。”晏子殊回应道,不由自主地抬头瞄了卡埃尔迪夫一眼。
“我知道呀。可是,不是还没结婚吗?”
“我会请你吃饭,三顿。”晏子殊打完这句话,又补充了一句,“小心点。”
“我会的,你放心。”
雷德曼也是ICPO受过专业特训的高级情报人员,只是由于工作性质,从来不外出执行任务,所以,能有机会做一次“外勤特工”,他也很雀跃。
通信结束,“黑匣”自动退出,晏子殊关闭浏览器,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然后头枕着嗡嗡震动的机舱壁,轻吁了一口气,脑袋中浮现出的,是那个阴暗又充满腐臭其味道修道院地下墓室。
原本——从一开始,他就拿了两张光盘,其中一张是空白的,假若他无法逃走,那么,那张空白光盘就能迷惑帕西诺,不去追查真正光盘的下落。
那时,即便德瑞克不开枪击中他,连带击碎了那张空白光盘,晏子殊也会将它弄断,然后把真正保存有加密文件的光盘藏起来,以后再找机会带走。
但德瑞克的突然叛变是意外,幸运的是,在德瑞克朝他开枪前,他就趁着搜索厨房地板下面“并不存在的武器”的机会,把用牛皮纸信封包裹的光盘嵌进地板的裂缝下面了。
“呜。”
也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的缘故,直到此刻,晏子殊才感觉到全身的伤口火烧般地疼,头脑深处更是一阵强烈的晕眩,不禁闭上了眼睛。
“工作做完了?”卡埃尔迪夫即刻问,让保镖把电脑拿走。
“嗯。”晏子殊睁开眼睛,看着卡埃尔迪夫,“兰斯。”
“嗯?”
“我能靠着你睡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
卡埃尔迪夫起身,在微微摇晃的机舱中跨了一小步,坐到晏子殊身旁,担忧地问:“你的面色不大好,要叫医生吗?”
“不用。”晏子殊轻轻摇头,而后上半身便滑向了卡埃尔迪夫的肩膀和胸膛。
卡埃尔迪夫伸手温柔地搂住晏子殊,将嘴唇贴在他还有些潮湿的黑发上面:“我爱你。”
很轻的呢喃,但卡埃尔迪夫知道晏子殊能听见。
晏子殊很想要回应,但他实在太累了,全身沉重无比,已经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枕靠着卡埃尔迪夫的肩膀,几乎在闭上眼睛的瞬间,晏子殊头脑中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黑暗。
之后那三十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晏子殊全无印象,因为他在卡埃尔迪夫的怀中不是睡着,而是突然失去了心跳。
第五章 百分之百
当晏子殊醒来时,已经躺在泰西斯岛上莱昂庄园的病房里。
他绑着纱布的右臂上注射着点滴,脸上戴着淡蓝色的氧气面罩,柔软的白色睡衣下的胸膛上,则贴着三个电极贴片,连接着病床旁不断发出“嘀——嘀——”声的心电监护仪。
接着,晏子殊朦胧的视线中,便出现了卡埃尔迪夫那美丽如同天使的脸庞。
“兰……”晏子殊才想开口,卡埃尔迪夫就弯下腰用力抱住了他。
“哎?”晏子殊很吃惊。
“你的心脏停跳了一次。”
许久之后,卡埃尔迪夫才心有余悸地说,依旧紧抱着晏子殊,声音有些颤抖:“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TS2的“毒性”很强,即便是注射了解药,仍不能保证血液中残留的毒素被完全中和(因个人体质而异),若不是抢救及时,差一点,晏子殊就因心脏骤停而猝死了。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阿里在给晏子殊注射解药“药酚”时,故意在解药剂量上动了手脚。
但阿里已死,这件事就无从可查了。
“兰斯……”晏子殊抬起手臂,轻轻抱住卡埃尔迪夫的后背。
他不觉得自己有经历那样可怕的事,因为他“睡得很沉”,既不觉得害怕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在醒来前,他还梦见了卡埃尔迪夫。
“子殊,我爱你。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分开我和你……”
“我会永远地……陪在你身边。”
在洒满阳光、棕榈摇曳的城市海滨,卡埃尔迪夫牵着他的手,与他一起沿着洁白的沙滩散步。
这里既没有枪林弹雨、也没有鬼蜮伎俩,有的只是宁静、祥和的寻常生活。
他们十指紧扣,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从内心深处涌现的强烈爱意——是个非常甜蜜的梦。
但是,对卡埃尔迪夫来说,这段时间却是如坠炼狱,万分痛苦难熬!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晏子殊搂着卡埃尔迪夫的肩膀,轻声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子殊,我不能失去你。”卡埃尔迪夫干涩的嘴唇紧贴着晏子殊的脸庞,沙哑又哽咽地道,“我没办法接受……”
卡埃尔迪夫无法再说下去了。
不管他在过去的人生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坎坷,包括身中子弹①,都不及晏子殊在他怀中失去呼吸、心跳的冲击大!
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心肺发紧,耳朵里嗡嗡直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什么事情也无法去想。
他甚至——没办法呼吸。
他瞪大的眼睛里,全身晏子殊面无血色,紧闭着双眸,一动不动的样子。
这看似漫长的时间停滞其实只有三秒钟,很快,卡埃尔迪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为晏子殊做心肺复苏,一分多钟后,晏子殊虽然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但依然没有意识。
从急救到把晏子殊放上担架,送往俄罗斯海军的医院船①,而后等晏子殊情况稳定再搭乘飞机送到岛上私人医院的病房。
这三十多个小时,别说吃饭、休息了,卡埃尔迪夫都没有喝过一口水,他甚至心焦得都没办法坐下,一直站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守护着晏子殊。
“我知道。”晏子殊依然轻声地说,伸手拿开了氧气面罩,看着他,微微一笑,“我有听见你在叫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兰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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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名医生、护士以及卡埃尔迪夫的精心照料下,晏子殊康复得很快,两天后他就不再需要氧气面罩和心电监护仪,半个月后他便能坐在病床上,看着墙上悬挂的超大液晶电视中播放的美国《新闻快讯》。
堪比俄罗斯当代沙皇的帕西诺家族掌权者——里乔·唐·帕西诺突然以涉嫌谋划恐怖活动、贩毒以及非法侵占国有资产等罪名被逮捕,且关押地点未明,果然引发全球媒体,尤其是美国新闻媒体的热烈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