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不懂英文,但对这个单词有反应,他点头答道:“Yarebatan!”
“Ya……tan?”
晏子殊却不懂,这是问候语?
“yare!”司机重复道,举起双手,做了一个类似“沉下”的动作,又说道:“Sarnici!”
晏子殊恍然大悟,Sarnici,意思是沉入,Yare是地底,司机的意思是──地下宫殿。
地下宫殿又称“地下水库”,作用主要是大型的贮水池,从君土坦丁大帝建造到尤思提安大帝时代,规模很大,共有三百根柯林斯式大石柱,曾经也做过军事弹药库,现在则摆设许多现代艺术品,是各国观光客热衷游览的地方。
而它另一个着名的地方是,两个被压在柱底的蛇魔女美杜莎头像,即Medus。
地下宫殿的开放时间是每日九点到下午五点,现在是上午十点,正好有几个亚洲来的旅行团在参观,人头攒动,窃窃私语。
晏子殊边随着人群,走向放有美杜莎头像的柱子,这里的光线非常昏黄,架空的木板走道很潮湿,而四周的柱子排得很密,有种进入地下古老陵墓的压抑感。
虽说是水库,走道下却没有水,光滑的石板倒映着石柱和游客的影子。
晏子殊不时注意身后的动静,想看看是否有人跟踪他,然而这里似乎只有游客。
然后,在离美杜莎柱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晏子殊注意到一双翡翠绿色的眼睛,在前方看着他。
那是一个身裹传统长袍、头戴面纱的年轻女子,她正焦灼地注视着他,示意他过去。
晏子殊扫视了一下周围,快步走到她面前。
在晏子殊开口前,那女子就自报姓名:“我叫阿米娜。迈哈茂德。古西耶。根其,是萨里哈的大女儿,我想您知道他。”
“是,我知道。”
晏子殊很吃惊:“可是你怎么会……”
“我哥哥艾敏是个叛徒,他出卖了父亲,也出卖了我,刑警先生,我是从哥哥那里知道有个员警介入了此事,所以来求您帮助我!”
阿米娜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可她竭力稳住自己,说道:“我必须离开这里,去埃及,如果您答应保护我前往,我就告诉您所有我知道的事情。”
晏子殊盯着她,不知道是否该信任她,那双翡翠绿的眸子虽然隐含着不安和焦急,可仍然高高在上,像孔雀一样,不愧是千金大小姐。
“你身边就没有可以保护你的人?”晏子殊问道。
“没有,他们想杀了我。”阿米娜摇头道。
“那你该报警。”
“报警?您难道不知道我哥哥艾敏是警察局长?”
阿米娜惊异地说。
晏子殊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这案件看来比他想得还要复杂:“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选择相信我?我是第一次来伊斯坦堡,很可能是冒充国际刑警,或者,也被人收买了,故意布下陷阱来骗你。”晏子殊认真地说道。
阿米娜愣了一愣,旋即凝视着晏子殊,那眼神似在微笑。
“不,您不会,四年前,在开罗街头,有个乘林肯轿车的少女被人绑架了,当时正好有一个国际刑警在附近执勤,他果断地追上劫匪的车,救了少女……刑警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这下换做晏子殊愣了,原来是她,因为当时还有任务在身,所以只有匆匆一瞥后,就把那个女孩交给了前来支持的当地员警,真没想到啊,竟然还会再相遇。
“所以,当我从哥哥那里,看到您的照片,就知道只有您能救我!”阿米娜漂亮的眸子,熠熠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我明白了。”晏子殊点了点头。
“谢谢。”
阿米娜施了一礼,开始叙述:“我父亲是个冒险家,喜欢传说和收藏古董,近几年来更是疯了似的,寻找一些仿真度很高的赝品。”
“今年年初,一个拍卖行经纪人,给他看了一张青铜面具的照片,他简直是欣喜若狂,找来了艾敏和我,对我们说,他多年来的努力就要实现了!”
“那是什么意思?”晏子殊问。
“宝藏。”阿米娜顿了顿说:“你无法想像到的宝藏,它们就随巨轮沉在大西洋海底,面具上绘有它具体位置的地图,不过是一半,得和黄金托盘上的合在一起才能用。”
“就是说,这是一场寻宝游戏?”晏子殊想着那张照片,得让西蒙把它放大数十倍。
“还不只如此,刑警先生,那些是……纳粹的遗物。”阿米娜沉重地说。
“纳粹的……”晏子殊吃惊地睁大眸子,卡埃尔迪夫这次的目标是纳粹的遗物?不,也许四年前,他就在寻找它们了。
“可有地图还不够,还得有打开保险库的钥匙和密码,不然,那近一吨的炸药,会掀起滔天巨澜!”
阿米娜接着说道:“父亲把宝藏的事情告诉了我们,还让我们分别保管密码和钥匙,他想破译托盘和面具上的地图,可是很难,于是就和经纪人一起去美国找专家。”
“但却被杀害了。”晏子殊深表同情的说。
“是哥哥出卖了父亲,有一伙神秘人也在寻找宝藏,哥哥被他们收买了,还逼我交出钥匙,我就逃了出来。”阿米娜急切地说道:“我们得去开罗,我把钥匙藏在酒店里了。”
“酒店?”
“是的,我外公是‘庇里穆斯’酒店集团的董事,我把钥匙藏在私人套房的保险柜里,虽然哥哥还不知道,可他迟早会……”
“咻!”
突然一声枪响,子弹擦过晏子殊的衬衫射中前面的石柱!
“呀──”
阿米娜大声尖叫着,晏子殊即刻护住她,让她蹲下身子,急促地说:“不要抬头!我们离开这里!”
“乒砰!”
晏子殊抬脚的那一刹那,子弹射穿了走道木板,但他丝毫没有犹豫,“快走!”掩护着阿米娜弯低的身子,他们沿着走道接连穿过好几根柱子!
“咻咻!”枪林弹雨间,游客们大惊失色,四处奔逃乱作一团,晏子殊紧拧着眉头,决定反击。
“跳下去!”
晏子殊拉着阿米娜,翻下走道护栏,他们停在一根柱子后。
晏子殊右手握住枪,小心翼翼地向外瞄视,右边三点钟方向,有四个穿黑西装的外国人持着半自动手枪,一边粗鲁地推开游客,一边向他们走来,而左边十点方向,则有三个持半自动机枪的高大男人,正穿过令人眼花撩乱的柱列。
──他们形成了包抄的路线。
“呼……”背靠着粗糙又潮湿的柱子,晏子殊的心脏怦怦跳着,对方火力雄厚,而他只有三十颗子弹,这里视野太差,很可能只击中柱子。
“是他们!他们追来了!”阿米娜惊惶地瞪着眼睛,一面拽着晏子殊的胳膊,力道太大,都让晏子殊觉得疼了。
“我会死在这里吗?”她万般凄凉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