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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目标(6)

“非常抱歉,请谅解我们大使馆的难处。”接待员说完,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听着手机里无情的忙音,晏子殊开始懊悔接了这个电话,大使馆请他“自行处理”的态度是很明显的了。

本是一件小事,可是摊上对方“公爵”的身份后,结果与影响就变成“可小可大”了。

晏子殊不想给亚伯特上将添无谓的麻烦,正烦恼着,一个黑头发,身材高#的男人,迈着矫健的步伐,从提恩教堂的方向朝他走来。

男人穿着黑色条纹西装,衣襟处微微隆起,应该带了枪,再看他耳朵上白色的通讯器,时时敏锐警惕的眼神,晏子殊已知道,他是职业保镖。

而晏子殊另一个感觉是,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大概在附近。

男人在他面前停下,一边稳重地打量着他,一边用英语说:“您好,我是公爵阁下的保镖吉森。特斯诺,我想您已接到美国大使馆的电话了。”

“你们一直在跟踪我?”晏子殊冷冷地反问。

“是的。”特斯诺并不否认,他指向教堂说:“公爵阁下在那里等您,请跟我来。”

至此,晏子殊已经满腹狐疑了,绿色玫瑰很珍罕不假,可对那些处在金字塔尖端的特权人物来说,这样“追债”是不是太“大费周章”了?

虽然心怀不安,晏子殊还是跟着特斯诺,走向教堂。

这是一座十四世纪的哥德式教堂,也许是没有开放给游客的关系,教堂里人影稀少,走在拱廊里可以听见脚步清脆的回响。

明亮的光线透过彩绘玻璃窗,照亮前方的圣坛,和那金色的烛台。

静穆虔诚的气氛,有一老妪坐在前排木椅里默祷,晏子殊注意到,无论在座椅间、忏悔室前,还是在隐蔽的柱子旁,都站着穿黑西装的保镖。

看来对方这次是以真正的“排场”亮相了。

跟着特斯诺走出拱廊,视线豁然开朗,在木椅第一排靠左的位置,一个金发男人背对着他们坐着,似乎在看那“受难的耶稣”。

晏子殊不知道他是否是信徒,不过从周身的氛围看,他至少是宁静而含有敬意的。

特斯诺快步走到男人跟前,弯下腰耳语了几句,尔后听男人的吩咐远远地站到了一边。

晏子殊走近他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姿势既优雅又端庄。

“上午好,晏刑警。”卡埃尔迪夫首先问候道,伸出手。

晏子殊苛刻地盯着他的眼睛,可他的眼神依然让人捉摸不透,伸出手,晏子殊一接触到他的手指就旋即放开:“上午好,阁下。”

卡埃尔迪夫笑了笑,那一丝笑容就像一束光在双唇上跳跃。

他确实是个美男子,而且身材颀长,落落大方,可是晏子殊不喜欢必须抬头才能与他对视,感觉自尊心受创?

“我想知道阁下您找我来的目的。”既然不确定他心中所想,晏子殊就干脆先发制人:“您不只是为那一万多美元的欠款吧?”

“是。”卡埃尔迪夫爽快地承认,尔后说:“你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吗?”

“哎?”晏子殊很意外地睁圆眼睛,这出的是哪张牌?

“布拉格城堡正在展出罗马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我很想去看,可是一个人去又觉得太闷,你愿意陪我去吗?”

“你哪里是一个人?”晏子殊皱起眉头,以非常不信任的眼光打量着大厅四周的保镖。

“他们只是在工作。”卡埃尔迪夫微笑着,晏子殊盯着他的手,他的肩膀,他那头溪涧般夺目的金发,觉得他本身就是一副无可挑剔的油画。

“展览明天就要结束了,怎么样?我们顺道,也可以一起谈谈如何偿付欠款的事。”

晏子殊忍不住瞪他一眼,这混蛋。

可是他又不能拒绝,踌躇片刻,晏子殊才硬梆梆地点头:“好吧,反正我也在休假。”

卡埃尔迪夫看起来挺愉快。

“特斯诺,叫科林备车。”他转身对远处的特斯诺吩咐道,特斯诺丝毫不敢怠慢地拿起对讲机,说了两句俄语。

卡埃尔迪夫和晏子殊走向教堂大门,两人之间隔开着一步宽的距离。

当他们快走出教堂的时候,立在门边的保镖及时地递上一件米黄色纯羊毛的风衣,并伺候卡埃尔迪夫穿上。

第三章玻璃盔甲

布拉格城堡位于伏尔塔瓦河的丘陵上,是捷克的要塞,已有一千多年历史,六十多年来历届总统办公室均设在堡内,所以又称“总统府”。

城堡占地四十五公顷,涵盖了一所宫殿、三座教堂和一间修道院,它们分别处于三个中庭内。

圣乔治女修道院是波希米亚第一个女修道院,曾在十八世纪被拆除改建为军营,现在则是国家艺廊,收藏十四至十七世纪的捷克艺术作品,包括哥德艺术、文艺复兴和巴洛克等不同时期的绘画作品。

这次罗马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交流展,就在这艺廊内。

黑亮尊贵的蓝旗亚轿车驶在平坦又古老的碎石路上,晏子殊收回眺望伏尔塔瓦河景色的视线,看着旁边坐姿优雅,神情优逸的卡埃尔迪夫。

他正侧脸看着窗外,左衣襟处佩戴着的蓝色百合型胸针,因窗外明晃的光线而透着犀利的光芒。

“这是波希米亚水晶,这儿特产的手工艺品。”卡埃尔迪夫突然说道,转过头来,目光如流水般柔和。

“是吗?”晏子殊只停顿了一瞬就看向前方,前座除了一个面容冷峻的司机外,还有一个晏子殊在教堂从未见过的保镖。

“他身边究竟有多少人在‘工作’呢?”晏子殊不免在心里嘀咕。

“晏刑警,你不买一个送给女朋友吗?”卡埃尔迪夫又说道:“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没有女朋友。”晏子殊头也不回地答道。

“哦,那真可惜。”话虽如此,卡埃尔迪夫的语气里并没有可惜的感觉,不过是纯客套的对话罢了。

晏子殊轻轻地叹息,他不怎么喜欢和卡埃尔迪夫同行,有种强烈的“难以应付”的感觉,就好像身体被包裹在盔甲里,一举一动都很生硬。

晏子殊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总之,他真想跳车一溜了之。

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怎么会这样……

“晏刑警,我让你无聊了吗?”卡埃尔迪夫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幽地说道。

“不是,我只是奇怪,阁下您在捷克就没有朋友吗?”晏子殊有点尴尬,自己的表情难道有那么明显吗?

“我很少来捷克。”卡埃尔迪夫说道:“虽然我一直在旅行中。”

“那你都去了什么地方?”一时忘了用敬语,晏子殊差点咬到舌头,卡埃尔迪夫却不介意,答道:“去年在阿富汗,前年在澳大利亚。”

“阿富汗?”晏子殊很吃惊地说:“您不是在那儿当战地记者吧?”

卡埃尔迪夫笑而不语,汽车驶过大桥,可以看见布拉格城堡区,圣维特大教堂着名的尖顶,卡埃尔迪夫凝望着它,说:“请相信我,晏刑警,这绝对不是一趟无聊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