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雪无垠也是破天荒地看到让谢凌毅犯难的事,微笑着,心底还颇觉得有趣。
谢凌毅受众人瞩目,他迷人的眼帘,微微收敛,眼神和“比翼鸟”对个正着,然后,他拿起香木筷子,略抬右手腕,筷子尖细的一端便投入肥鹅菜盆中,不一会儿,一小块红得冒油的鹅腿肉,被漂亮地夹起。
“咕……”欧阳子鑫不禁咽了口口水,他可不是嘴馋,只是光看着就觉得呛口。
谢凌毅看着筷尖上冒红烟的肉片,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张开嘴,在众人的抽息声中,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鹅肉,还喝了一大口酒。
“骗人!”欧阳子鑫惊诧地叫道:“明明很辣的!”
“掌柜,你是不是偷工减料了?这些菜根本是中看不中用嘛!”他一面质疑着,一面拿起筷子,朝谢凌毅方才吃的肥鹅盆里探去。
“子鑫!”谢凌毅似要阻止,可是欧阳子鑫夹了一块肥鹅肉,便往嘴里送!
“这位俊公子啊,老奴岂敢偷工减料,绝对是辣上加辣的呀!”老掌柜也很震愕,所以一时没瞧见欧阳子鑫吃了鹅肉,才抬眼看向欧阳子鑫,却不禁瞠目结舌。
欧阳子鑫的脸上浮出红如骄阳的颜色,额头上还冒出一层薄汗,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泪水便扑簌扑簌下来!
“子鑫?!”这次轮到雪无垠惊呼。
“谁(水)、谁(水)……在哪?!”待肉片滑下喉咙,欧阳子鑫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便咬着舌头急急地问。
“水、水在后院的大瓦缸里。”老掌柜也急出一身冷汗,跟着结巴起来。
欧阳子鑫听了,二话不说,拔腿就朝老掌柜伸手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万悦酒楼空落落的后院,是用来晾晒干菜、咸鱼的地方,一口土黄色的大瓦缸立在院子的廊檐下,上面盖着一块遮灰挡尘用的木板。
这一块喷辣的鹅肉,简直让欧阳子鑫辣火攻心,久未吃饭的胃里痛如刀绞,他心急火燎地挪开木板,拿起里头的葫芦水瓢,咕咚咕咚……迫不及待地迎面灌下。
“咳咳!”这根本是倒灌的姿势,呛得欧阳子鑫直咳嗽,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他虚脱地趴在缸沿边,不过胃倒是舒坦了不少。
“你想吐就吐出来。”忽然,谢凌毅低磁的嗓音自欧阳子鑫身后响起。
“谁……咳……我哪里想吐了?”欧阳子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谢凌毅,那张好看到让人生气的脸上,丝毫不见被辣到的迹象。
“我是不喜欢吃辣……”谢凌毅看出欧阳子鑫的疑惑,低吟道:“但不代表我不能吃辣。”
“可这也差太多了吧?!”欧阳子鑫指自己的惨状,店掌柜也真是的,说给他两锭银子做一顿又肥又辣的,可没叫他收买人命呀!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欧阳子鑫感觉嘴巴里仍火辣辣的,两片嘴唇也在发麻,他转头再拿水瓢。
“过来,我看看。”谢凌毅倏然伸手,握上欧阳子鑫去拿水瓢的手,轻轻一带,让他转向自己。
“你……”欧阳子鑫的身子不禁往前一倾,那张挂着晶莹水珠的脸,还未明白过来,一切气息就都被谢凌毅的薄唇掠夺而去。
脑袋哄得一下,嘴唇被非常轻非常温柔的碰触,舌尖划过上颚,欧阳子鑫全身僵硬着。
谢凌毅睁开眼睛看着他,发觉欧阳子鑫每次都要慢半拍才会反应过来被吻了。
这对他倒不错,谢凌毅阖上眼,借机长驱直入,淡淡的抚慰变成激烈而深入的缠绵,谢凌毅扣着欧阳子鑫的头和肩膀,发现每每捉住那柔软的舌头时,欧阳子鑫都会忍不住地轻轻颤栗……
“唔……”惊醒的欧阳子鑫推抵着谢凌毅的胸膛,但先机已被占尽,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被迫激吻着,后院一时间春色无限。
“气消了没?”谢凌毅终于结束了炽热无比的吻,双臂抱着欧阳子鑫,嘴唇依恋地贴着他的头发。
“谁生气了?”欧阳子鑫在他的怀里咕哝,我只是愤怒。
“是我不对,”谢凌毅轻声叹息:“你……回船上来罢。”
欧阳子鑫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谢凌毅居然会道歉,还邀他上船?可当他抬起头来时,发现谢凌毅的眼神是非常认真的。
欧阳子鑫很诧异,楞了半晌,忽然又扭开了头:“不要!”
“哎?”谢凌毅的表情有一丝无措。
“我才不要再被你呼来喝去,横眉冷对!你高兴就罢了,不高兴就踢人下船,想我……”想我堂堂宰相公子,何时被人这样蔑视过?!
可恶啊,这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家伙!
“我再也不会这样对你。”谢凌毅再次拥住他,那隽永的嗓音就似古筝铛铛。
欧阳子鑫此刻的心情,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使他原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湖,更加澎湃起来。
谢凌毅温柔的抚摸着欧阳子鑫的秀发,“先回去吧。”
“……嗯。”欧阳子鑫轻轻地点了点头,那郁闷烦躁的情绪,似乎随那温柔的手指,渐渐消散了。
等他们两人回到酒楼的平台,雪无垠已经叫老掌柜重新换了一席酒菜,有枸杞炖水鱼,糯米甜酒竹丝鸡,天山雪莲焖瘦肉,冰糖杏仁糊等既美味,又易消化的菜肴。
欧阳子鑫一见,可谓垂涎欲滴,两眼放光。
“子鑫,你空肚子吃那些油腻的菜是很伤胃的,所以我擅自换了一桌,你不介意吧?”雪无垠微笑道。
“当然不会,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一时赌气,才连累大家……真过意不去。”欧阳子鑫总算说出了心底话。
“呵呵,”雪无垠莞尔一笑,道:“我已经向掌柜定了四间上房,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想必你在贼人那里吃了不少苦头。”
“多谢雪舟师。”雪无垠的体贴让欧阳子鑫很感动,谢凌毅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雪无垠。
天沣想要喝酒,欧阳子鑫不让,因为他才十五岁,两人拿着酒壶,争来夺去,热闹非凡。
就在此时,雪无垠悄声对坐在他身旁的谢凌毅道:“今日没事,等会儿一起出去走走罢。”
“嗯。”谢凌毅答应了:“无垠……”
“什么事?”
“子鑫的手腕还伤着,我想你帮他治疗一下。”
“……好。”雪无垠注视着谢凌毅,慢悠悠地饮下一口酒。
谢凌毅和雪无垠一逛就从中午逛到了黄昏,他们回万悦酒楼时,途经那座从酒楼平台上可以望见的古石桥。
石桥正好对着斜落的夕阳,桥底下那条被晚风轻轻吹拂的河面上,荡漾起无数金红色的细鳞片,非常耀眼。
杞柳深绿色的枝条随风摇曳,野鸭在垂柳间戏逐,远处,炊烟袅袅,飘来饭香。
谢凌毅停下脚步,侧目看着湖上的浮光倒影。
雪无垠也跟着停下脚步,在这僻静无人的桥栏前,两人却微妙地隔开着三步的距离。
“毅,这里和夏国很不同吧?”雪无垠没有看河景,而是注视着谢凌毅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