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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70)

两朝元老,大宰相欧阳鹤,两鬓微白,神情肃穆,他的衣着和旁人不同,头戴红玉金冠,身着紫色一品华服,腰带盘虎,不怒自威,一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轩昂气度。

他的身边,按照官阶的高低,从里到外人头攒动,窃窃私语,这些人,有武官,有文职,还有奇装异服的,从国外来拜访皇帝的使节。

“话说回来,真是虎父无犬子,如今我们朝堂上,又多了一位倍受皇上器重的欧阳大人啊。”年已古稀的礼部尚书大人,摸着花白的胡子,对面前的欧阳鹤道。

“是啊,靖国历代朝臣里,贵公子可是年纪最小,官品最高的一位,可喜可贺啊!”另一五品侍郎大人立刻逢迎拍马。

其它官员随即纷纷点头,有祝贺的,有称谓的,向来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欧阳鹤,也罕见地舒展眉头,露出笑颜来。

“各位大人过奖了,犬子平日里骄纵惯了,陋习不少,承蒙皇上不弃,肯予以重用,往后还有劳各位大人提点他才是。”

虽然说得这么客气,欧阳鹤心底还是很骄傲的,他唯一的儿子,终于肯回头是岸,认认真真地参与政务了,本来嘛,他欧阳鹤的儿子,怎么能去做那些商人呢?

就在欧阳鹤展露笑颜,和一班朝廷重臣们闲侃家常时,话题主角的欧阳子鑫,却远远地站在较为僻静的广场一角,出神地想着什么,连雪花濡湿了头发,都没有察觉到。

“不知武程一切可好?”他在替烽火前线的武程担心,做为败军之将,武程一定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在看到那封密函前,他还不曾这样忧心忡忡过。

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兄弟,如果错不在武程,欧阳子鑫是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

“各位大人,请恭迎圣驾~!”辰时一到,御道前方,传来内宫太监尖细又嘹亮的通报。

官员们立即收起笑颜,平整衣冠,万分恭敬地站到御道两侧,左面为文官,右面为武官,均五品以上,总共一百二十一位。

“皇上驾到──!”须臾,一位身着鲜绿色的内廷总管服,很是趾高气昂的太监首先通过了殿前广场的宫门,高声宣布道。

“臣等恭迎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文武百官们跪地齐声的迎接中,一驾由八个太监抬着的金顶鹅黄绣龙銮舆,缓缓地行上雕刻着青龙的广场御道。

阳子鑫虽然只有十九岁,却是官居四品的御前仕郎,所以他跪拜的位置就在御道旁边。

金龙銮舆抬过时,珠帘忽地挑起一角,年仅十六岁的皇帝郢仁,端坐于轿中,天子威仪自不寻常,那双迷人的,有着西域圣女血统的蓝眸,更是震摄人心,仿佛神祗下凡。

那肃穆的嘴唇,掠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

“子鑫……”郢仁看着跪在地上的欧阳子鑫,一滴融化了的雪水正顺着他的发丝滑落,无论何时,都像莲花一样清秀的脸孔,让人有种想替他擦拭的冲动。

捏紧手指,郢仁自己也说不出到底在躁动什么,只要欧阳子鑫在场,哪怕像现在这样跪着不动,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就连他最讨厌的北风,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真是的,朕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托着腮,郢仁回想起几个月前,欧阳子鑫急急入宫覆诏的样子,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连日的车马劳顿,使他看上去更加单薄了。

被丢下好几个月,无论谁都会生气的,可是又很想他,为了看他仿徨无措的样,郢仁故意不理睬他,随他跪在殿前,哪知,一柱香的时刻后,欧阳子鑫先开口了。

“皇上,臣斗胆禀告,您的奏折……拿反了。”

『你!』有些羞恼地扔下奏折,却看见台阶下,欧阳子鑫那一抹纯然微醺的笑容,心中的不快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走下台阶,亲手扶他起来……

还有一个月前的,那次留寝,郢仁回想起来,抿了抿漂亮的嘴唇。

那晚无风,重屋迭脊的皇宫干冷干冷的,月亮似乎躲藏在天空的某一处,唯有几颗疏星发出微弱的光芒。

已是夜深人静,太监宫女们早被他屏退开去,而欧阳子鑫,坐在靖德殴的外廊上,背靠着朱红的廊柱醒神。

他随意地曲起左膝,支着手肘,好像在思念着什么,那颈部与头部勾勃出的曲线,若隐若现的锁骨,飘溢出一股无比妙曼的风情。

郢仁再也躺不住了,从紫檀木龙榻上起来,静悄悄地站到他身后。

“皇上您醒了?”欧阳子鑫回头瞧见,脸孔一红,掩饰似地拍了拍长衫,从地板上起身迎驾。

“爱卿在这里做什么呢?”郢仁明知故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可那蓝眸,透着非一般的神采。

“臣有些倦意,出来透透气,奏章臣已经按照轻重缓急,分类好了。”欧阳子鑫微微一笑。

“可是子鑫,在这里你不冷么?”虽然年纪比欧阳子鑫小,两人的个头却已经一般高了,郢仁近距离凝视着他微垂的脸。

“哎?”突然被直呼名字,欧阳子鑫抬起头来。

“朕与你年纪相仿,无他人时,朕希望能叫你的名字。”郢仁温柔地低语。

“臣遵旨。”

“不是旨意,是朕个人的意思,你也不要如此拘谨,嗯……就像你对武将军那样,你们不是常一起玩吗?比武喝酒的。”说着说着,郢仁颇觉吃味,板起脸来。

“是,子鑫明白了。”看着这样孩子气的皇帝,欧阳子鑫笑了,那笑容真是清俊极了。

“这、这就好。”郢仁居然口吃了一下,脸孔微红。

“皇上,还是进屋去吧,这里冷。”

“好。”这份关心让郢仁更兴奋,脱口而出道:“你今晚留下来陪朕吧?”

“是。”欧阳子鑫欣然答应。

郢仁还来不及欣喜若狂,就看见欧阳子鑫转回书案前,坐下忙碌起来,近期灾害不断,北方田地遭受干旱,南方遭受虫害,再加上强盗战祸,地方上呈交上来的奏章都快从几案堆到地板上去了。

这些奏章,明早都要在朝堂里,一一回复给官员们的。

欧阳子鑫留下来的意思,显然是继续帮助他审理奏章,而且神情非常地专注。

“子鑫。”郢仁凝视着他漂亮的侧脸,忍不住叫道。

“皇上,已经批阅完了吗?”欧阳子鑫立刻把刚才分类好的水灾的奏章递了上去,并微微一笑道:“看完这些,皇上就可以歇息了呢。”

“你……”看着欧阳子鑫那澄澈的眼眸,温柔的笑颜,郢仁怔了半晌,才轻轻地叹气,接过奏章,虽然深感挫败,但对他的喜欢,却是增添了不少……

“万岁,请落轿。”太监总管瑞德在金顶銮驾前,卑躬屈膝地道。

“嗯。”不觉中已经到了紫宸殿前,郢仁正了正神色,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中,迈下轿来。

仁帝在金銮宝殿上落座之后,向文武百官提出了“知州何以失守”这个难题,于是靖夏之战,贯穿在整个议论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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