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克离开后,卡埃尔迪夫走到贴金的豪华扶手椅前坐下,他右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盘十八世纪的桃花心木西洋棋,无论国王、王后,还是骑士、兵卒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拥有着灵魂一样。
卡埃尔迪夫优雅而缓慢地移动着棋子。
西洋棋不单是一种智力游戏,它考验的是敌多双方的思想、意志、战略,是一场看似没有硝烟,却血液遍地的战斗,他必须读出对方的思想,预测他的行动。而卡埃尔迪夫知道,帕西诺真正目的,绝不只是「教父」的权力和地位这么简单。
因为多年来,他都甘愿听命于年幼的莫拿·沙夏,做着孤儿寡母的靠山。
卡埃尔迪夫沉思着,他有预感帕西诺这次想要夺走的,是他最不想失去的东西。
“子殊……”下意识地捏紧着国王这枚棋子,卡埃尔迪夫不知道他此时下的这一步「棋」,是正确,还是错误。
只是,唯有晏子殊不可以失去,为此,他愿意以身作饵,与帕西诺一决胜负。
而这一次,他要取帕西诺的性命。
面无表情地推倒对方的「国王」,卡埃尔迪夫十指交缠,搁在修长的双腿上。
和晏子殊不同,卡埃尔迪夫家族承载着世界的黑暗面,他对于杀人毫无害怕或内疚的感觉,早就麻木了。
突然有点庆幸晏子殊此刻不在身旁,不会看到他黑暗的一面,卡埃尔迪夫深深吸了口气。
不久,就又有人敲门进来,禀告说轿车已经停在饭店门口,出发的时间到了。
卡埃尔迪夫坐扶手椅上站起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俄罗斯北部金岛,白色大宅。
鹅毛似的雪花落地窗外飞舞,宽敞气派的会客厅里却温暖如春,穿着米白色西服的帕西诺,系着深红色的领带,翘腿坐在他最爱的杜威维耶沙发上。
他的助手刚刚给他带来了一份礼物,是装在古埃及莎草纸文书的手提箱。
箱子里燃烧弹的爆炸信号已经解除,是一个身材高大,自左眼骨上方到左脸颧骨的位置,留有一道可怖刀疤的男人,弯下腰恭敬地打开手提箱,给帕西诺审视。
“把它拿去给主教吧。”帕西诺轻轻扫了一眼,意兴阑珊地说,“告诉他,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是,老爷。”虎背熊腰的男人鞠躬,阖上箱盖,将它转交给站在客厅里的其它手下。
帕西诺拿起大理石茶几上伏特加酒杯,继续喝酒。
“老爷。”粗壮的男人谨慎地开口。
“什么事?”
“卡埃尔迪夫很快会反击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男人深知「黑色公爵」手段的狠辣,语气里充满担忧,“我们是不是要做一些准备?”
“不要紧,就是损失一些人罢了。”帕西诺喝下一口烈酒,感觉咽喉到胃部一带,灼热的燃烧着——他从来不在乎棋子的性命,“我们要看得更远一些。”
“明白了,老爷。”
“拉米雷斯到摩纳哥了吗?”
“是,老爷,他已经到了。”
“很好,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那里。”
“遵命,老爷。”男人深深鞠躬,转向离开了。
帕西诺独自品尝着美酒,想到即将展开的捕猎游戏,兴奋得连血液都沸腾了。
不管晏子殊与卡埃尔迪夫是什么关系,他都会将它斩断!然后,晏子殊将是他的所有物,是他豢养的宠物。
先将晏子殊弄到手,玩上一、两年厌倦之后,再把他卖给荷兰的性奴黑市好了,富有异国情调,长相俊美的男人总是很受石油大佬欢迎的。
帕西诺慢悠悠地喝着酒,似乎已经在庆祝胜利,只是他没计算到的是,他会被晏子殊彻底迷住,深深陷了进去。
第七章 神秘地图
二月十六日。PM3:30
经过三小时的转机,晏子殊马不停蹄地回到里昂的国际刑警总部后,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奎因少将叫去了办公室。
“午安,局长。”晏子殊将行李放在座椅旁边。短暂的休假使他获得了充沛的精力,所以即使经历了长途飞行,他的气色看起来也还是很好。
“嗯。”手握石楠根烟斗,正在抽烟的局长点点头,示意晏子殊坐下,然后放下烟斗,说道,“三天后,在蒙地卡罗要举行一场反国际恐怖主义的安全会议,FBI、CIA还有BND(德国联邦情报局)的高层官员,都会参加。”
“我知道。”晏子殊点了点头,在搭乘飞机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机场大厅的电视机上看到这则国际新闻了。
“基地、塔利班,以及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伊拉姆猛虎组织,都已经扬言要袭击这次会议,让情报局的官员们付出血的代价。不过,从我们获得的情报分析来看,他们这只是在恐吓。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有恐怖分子渗入摩纳哥,我们更善心的是……雪狼。”
奎因少将神色凝重,将一份活页夹递给晏子殊,“这是在摩纳哥直升机机场拍摄到的照片。”
晏子殊打开活页夹,里面是一张在机场候机楼拍摄的、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上显示的是一个头戴草绿色贝雷帽、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Ray—Ban时装太阳眼镜,身穿深棕色及膝亚麻衬衫和牛仔裤的青少年。
他的个子很高,从左侧银行自动柜员机的高度判断,他的身高有一百八十四公分,白种人,从左手插进口袋的站姿推测,他习惯使用右手。
雪狼显然十分清楚机场各个角落都有监控设备,因此他低着头,使摄影机始终都照不到他的正脸。
“您能确定这个人就是雪狼吗?”晏子殊问道。
无论如何,照片里的人太年轻了,应该是九十年代出生的吧。虽然在奈及利亚,杀手中间曾说雪狼也许只有十八岁,但是作为世界排名第一的职业杀手、被三十七个国家通缉、血案累累的雪狼,只有十八岁这一点,晏子殊还是觉得无法接受,难道他第一次杀人时只有八岁吗?
简直比莫拿·沙夏还要夸张。
“百分之九十能确定,在我们收到你发来的情报时,就已经联络了各国海关,仔细调查可疑人物的动向了,这张照片是DST发来的,他们也已经跟踪调查雪狼很多年了。”
DST既法国领土监视局,隶属于法国国家警察,执行反恐怖反情报的工作。
“明白了。”晏子殊点了点头。
“上面要求我们和DST联手,负责这次国际反恐会议的安全,子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要弗莱舍尔·瓦尔特局长毫发无伤的离开摩纳哥。”
“是,局长。”晏子殊毫不迟疑地颔首,接受了任务。
“对了,你回公寓前,去一下刑事鉴证部门吧,雷德曼在找你。”奎因少将重新拿起烟斗,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好的,局长。”晏子殊站了起来,拿起行李袋,说道,“您知道吧?抽烟有害健康。”
“这是烟斗,子殊,老人家唯一的爱好。”奎因少将拿着烟斗敲了敲桌面,说道,“夏洛克·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如果天堂里没有料斗,那他宁可选择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