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说着,又冲着一边的宋大夫行了礼:“如今宋大夫也在,就更好了,就算是宋大夫不在,妾身也是要让人去请的,听说宋大夫和王大夫都是钱塘名医,当年还曾是同出一师。如此,两位不如来个会诊,总归一切都是为了大人的身体。”
“听夫人的。”听章氏这么说,宋大民就是心中再不痛快也不好表达出来,点头应着。
赵珽听章氏说是公主介绍的。再一想那位王大夫若真有起死回生之能那倒也该试试,于是心中的不快也散了不少,便冲着一边的衙差道:“那有请王大夫进来。”
衙差匆匆下去了。
没一会儿王和就带着阿黛进了门。
王和倒是没想到宋大民也在,而宋大民看到王和,也只是扯了扯嘴角。
“宋大夫,王大夫,今天冒昧把两位请来。有失礼之处还请海函,实是老爷的身子骨关系着一地之政务,疏忽不得,而正好妾身昨日去公主府请安,公主听说大人的病,关心之下向妾身介绍了王大夫。妾身却之不恭,而我家大人的病一直都是宋大夫看的,宋大夫对我家老爷的情况最了解,所以今日把宋大夫和王大夫一起请来,是给老爷做个会诊。也是希望大人的病能尽快的好。”
两人当前,章氏又福了一礼解释的道。
她把公主抬出来,算是给了王和的面子,同时也道明了半途换大夫的原因,就不算太落百草堂的脸面了,另一边也点出宋大夫最了解赵大人的身体情况,于是请两人做个会诊,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虽说不能尽善尽美,但两方都算有了交待。
“不敢,我们自当尽力。”听得章氏这么说,宋大民和王和自没有什么说的,都回礼保证着。
“我初来,对大人的病情还不了解,是否先让我把个脉。”王和是干脆人,既然来了,自然以看病为先。
“请……”章氏请道。
王和便带着阿黛进了屋,赵大人此时躺在闲上,病势沉沉。
王和先把过脉后又让阿黛把脉。
又细问了一些身体症状和饮食情况。
随后几人到得外间。
“宋大夫的方子已经开好,如今就请王大夫开方子。”这时一边的全氏道。
“不急,因着之前宋大夫给大人看过病,不知在下能否看看之前的病判。”王和又道。这个要求是很合理的,毕竟药有配伍和禁忌之分,不可不察。
宋大民自没有什么话说,便把之前给县太爷股用过的方子递给王和。
王和接过药方,便带着阿黛到边上的休息间,边用茶边做病判。
“是受了风寒之邪。”阿黛道。
“脉浮数,乃麻黄脉。”王和道,随后皱了眉头:“照这么看,之前宋大夫开的方子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何病不减反而更沉了。”
阿黛又仔细看了看之前宋大民写的病判,随后拿起笔,开了一个方子,递给了大伯王和。
王和看着方子,不由的微皱了眉头。
所谓有汗恶寒宜桂枝,恶寒无汗用麻黄,而县太爷现在正是恶寒无汗,另外脉相也分明是麻黄之脉,主方当以麻黄汤为重,宋大民便是这么开的,病理完全正确。
而阿黛这方子,主方却是桂枝汤,这不合常理。
“哦,王大夫的方子开好了,我看看。”这时,宋大民走了过来,看到王和正在看方子,却是直接拿过方子看了起来。
随后哈哈大笑:“王和,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有汗恶寒宜桂枝,恶寒无汗用麻黄,这么明摆的医理你不会不知道吧,赵大人如今正是恶寒无汗,你却开出桂枝汤,师傅泉下不安哪。”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质问
宋大民这话很难听。
王和沉了脸,只是这是在县衙,王和自不好跟宋大民争论,只是淡淡的解释了句:“这方子是阿黛开的,我正要跟她论证论证。”
王和这话一出,宋大民心中突然腾起一股怒火。
王和的话,触及了宋大民心中陈年隐痛。
当年,他跟着王老神医学医时,王和的天资根本比不上他。
当然,王和毕竟是少东家,宋大民也没打算真跟王和比在药堂的地位。
但学医之人,最重要的是在医道学习上。
可偏偏,给病人看病时,王老神医让他二人开药方,每每王和开的药方,王老先生都是详细评说,而唯有他开的药方,王老先生看过后,只是微微点头,却只言不提。
让他颇有冷遇之感。
这也就算了,可有一回,他跟王老先生出诊时,王老先生开错了一味药,别人质问时,王老先生回了一句就是:“这药方是我徒弟开的,我正要改。”
轻飘飘的一句,就把过错栽在了他的身上,害得他被别的学徒耻笑。
如此,他又岂能甘心,这才转投了罗家。
如今,县太爷当前,又岂是让学徒上手的时候?还跟学徒论证论证呢?这明摆着就是王和跟当初的王老先生一样,假借阿黛这名行推托顶缸之实。
只是宋大民又哪里想到,阿黛医道早已不输王和,王和让阿黛跟来,本就是指望着阿黛另辟蹊径的,所以,让阿黛开药方,两人论证是正常不过的了。
而宋大民仅以常理度之,再加上先入为主,实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因此,这会儿宋大民便一脸不屑的道:“哈,王和,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让徒弟顶缸吧?”
王和没想到宋大民会这么说,气的一脸通红,他王和是这样的人吗?这宋大民简直胡搅蛮缠,当务之急,还是看病重要,这方子,他还要跟阿黛论证一下呢,于是便不再理会宋大民的道:“药方的事情我跟赵夫人自有交待,于你无关。”
而王和这话,则更让宋大民认为他心虚了。
“赵夫人不是让我们会诊吗?我们自然是要探讨一下。我认为县太爷的病是麻黄脉,主方当以麻黄汤为主,而王大夫你开的方子是桂枝汤,我认为有待商榷,还请王大夫说说这病判的理由。”宋大民步步紧逼的道。
今日赵夫人请王和来已经落了他的面子。而如今王和开出这药方,他岂能让王和蒙混过关,自要当面辩证。
“宋大夫,我想有些事情你是误会了,这方子确实是小女子开的,不如就由小女子把这方子的病理跟宋大夫论证论证吧。”阿黛这时上前福了一礼道。
这药方本就是她开了,阿黛自是要站出来。
宋大民看着阿黛。心中也是一股火,这王和拿这丫头顶缸,他念及当年他自己所受的屈为这丫头开脱,没成想,这丫头倒来撕他的面子,果然不愧是王家人。
“你说。”宋大民压着怒意。紧盯着阿黛道,他倒要看这丫头能说出什么花来。
“县太爷最初起病约在半个月前,当时宋大夫用的就是麻黄汤吧?”阿黛这时冲着宋大民问。
“不错。”宋大民点点头。
“麻黄发汗,县太爷服用后,是否发汗。病有好转了呢?”阿黛再问,“正是如此。”宋大民只有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