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在一边,静静的拉着自家二姐的手。气机张扬起来,竟能安抚人心。
“弟妹,这不关阿靛的事。”王和说着,又冲着周氏道:“胡闹,阿靛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当日,她不过就是在自家的渔船里睡着了,外人乱传,你不帮着解释,还一个劲的撇清,难怪叫人小看了去,这段时间,你别再去参加这些聚会了,好好在家里静静。”
这事说起来,阿靛才是无妄之灾了。
“去,为什么不去,再过几天,就是腊八的祈福日了,到得那日,城中的妇人都要带着各家女儿去灵隐寺祈福,然后在灵隐寺的梅园赏梅,到那日,我们就带着欣宁,阿靛,阿黛三个就去走走,王家女儿,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刘氏沉着脸道,几句话说出了铿锵之声。
之前,阿靛之事,总也有自家不对之处,刘氏本着息事宁人,只等着流言过去就行了,倒不成想,如今竟成了别人嘴里的把子了。
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站在人前。
所谓日久见人心,王家女儿是好是歹,那糊涂的人看不清楚,清明的人还能看不清楚?
听着刘氏这落地有声的话,王和心里感叹,论起挑媳妇,还是当年的婶娘有眼光,当年,王家还算是有些家底的,可挑媳妇偏偏就挑了刘氏这个做独女的。
当年的刘家,刘老爹早早病故,只留下刘氏母女相依为命,这样人家的女儿,在大多数人眼里,那是不吉利的,可偏偏当年他婶娘就为继善挑了刘氏,再回头看看这些年,若非刘氏费尽心机操持,继善一条命怕早就呜呼了。
又哪能等到现在守的云开见月明。
再听刚才之话,是啊,别人人云亦云,两眼不能分清黑白,却于自家何干,王家之女,无不可见人之处。如此,那自是该怎么就怎么,站到哪里,挺直脊背。
想着,王和便看了看自家娘子,刘氏那话是冲着周氏说的,自要周氏回应。
周氏虽然今天情急出错,但如今发泄了一通,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她也明白,打铁趁热,今日的影响要不赶紧消除,时间久了影响更不好,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几日后的腊八赏梅聚会倒是一个机会,于是点点头:“嗯,到时一起去。”
说完这个,周氏也有些不好意思留在王家了,便拉着王欣宁告辞,到得门口,王欣宁冲着王靛一摊手,王靛的手掌就“啪”的一声拍了下去,一边的阿黛侧过脸,眯着眼笑,似乎在回忆什么,也举起手掌“啪”的一声拍在了两人的手掌之上。
记忆中,小的时候,王靛和王欣宁都是顽皮的主,这个身体小时候是没有发言权,所以,要干什么调皮事情的时候,都是王靛和王欣宁做主,这个身体属于协从。
如今,三人这一拍掌,竟似回到了小时候一般。
这世间,有的时候挫折让人迷失方向,可有的时候,相同的挫折却能让人拧成一股绳。
王家姐妹如今就是这般。
而心神一动间,阿黛却是晓得,腊八祈福是个机缘。
晚上,阿黛睡下,院子的雪沙沙声一直不断,这枯燥的声音极有节奏,就好似安眠曲一般。而随着这简单的节奏,阿黛的气机就慢慢的迷散开来。
沁冷,清新的空气入得梦里。
第四十五章 青鱼
枯藤,老树,古道,西风。
阿黛的梦里,一队军人还在雪夜中急行,远处,驿站的顶上的气死风灯昏昏暗暗。
“将军,驿站到了。”打头军士勒马回头冲着赵拓道。
“好,进驿站休息一下。”赵拓点点头,雪越下越大了,不能再赶路了。
此时,驿站门口,早有两个驿卒等着,赵将军携圣旨北上击胡,一路各驿站自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不能误了赵将军的事情。
雪夜寒冷,驿站的大厅里,三三两两过路的官眷和家人正围着火盆边烤火边闲聊着。
阮秀此时,就部着阮夫人坐在靠墙边的火堆边上,雪大,这驿站又实在简陋,四处透风,屋里冷的睡不着,到不如在大厅上烤着火,还能靠着墙打着盹。
明日还不知能不能上路。
阮家一家人是提前回京了,此时阮学正正坐在边上的火盆同几个文士聊天。
“你说这事倒底是真还是假?”这边阮夫人拢着厚厚的毛披风,低声的问着身边的女儿。自去年春天,女儿生了重病痊愈后,这个女儿倒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而自接到京里的消息,阮夫人心中便有些不安的,恭王妃居然假胎抱子,这可是混乱血统的大事,真要查实了,恭王妃获罪,那她们阮家也使不得要受牵连的。
“娘,放心,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姑姑都不会有事,咱家也不会有事的。”阮秀低语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这事如今闹的这么纷纷扬扬的,就算是别人能压得下,那赵拓他真能视而不理?他真要揪不放,以他现在的功绩,怕是皇帝也要护着几分的。”阮夫人道。
“娘,我是这么想的,京里好多大事,暴发之前,都是毫无征兆的,而许多闹的纷纷扬扬的事情往往到最后却是什么事也没有,而且凭着姑姑的手段,你认为这等谣言,她会压不下去?你想想当年月华夫人的死,月华夫人的爹于老先生可是帝师,最终还不就是病亡两个字。”阮秀慢条斯理的道。
“这么说,这消息很可能是你姑姑故意放出来的,她要干什么?”听得阮秀的话,阮夫人皱着眉头。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阮秀道。
“唉,闹的这样,对你姑姑有什么好处?”阮夫人问。
“想来是赵拓如今风头太劲了,这样一闹,反倒让人觉得整个事件是不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浪,这样姑姑的压力反而会轻些。”阮秀低语。
阮夫人沉思,还真是这样。
而这时,阮秀也陷入了沉思。
如今京中之势,处处显得对赵拓有利,可越是这样,皇上就越会顾忌,如今的皇上可不是当年那么英明神勇了,如今皇帝老了,一心想长生不死,便是连疑心病也更重了,赵拓如如今的功绩已经赤手可热了,现在京中又出现这种谣言,如今,朝中,不管是军方,还是清流,已经是众口一致的支持赵拓继嫡。
可继嫡之事,历来是很敏感的事情,若是恭王府可以凭着功绩,或者别的手段以庶代嫡,那么宫中了?皇位大统呢?
到时,不用姑姑出手,皇帝便要出手了,姑姑好手段。
当然,若没有她先提醒,姑姑未必会有这些防备就是了。
前世,这事情是在赵拓得胜归来后暴发的,而这也是阮家覆灭的第一步,恭王妃一倒,阮家许多事情就暴露了出来,于是你踩一脚,他打一拳的,最终阮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今世,恭王世子的身份现在就闹的沸沸扬扬了,想来,等到处理完赵拓的事情,姑姑便要处理这个祸患了,只是那恭王世子终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今世,恭王府的结局会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