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将凳子搬到她身边,坐下,右手从她右边腰下伸出去,仿佛无意间蹭过她的前胸,虚按在她右手上;左手也虚按在她左手上。那姿势,从身后将她抱个满怀。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边,悦耳的声音充满魅惑:“来,这样!”
梁心铭无法再弹了。
试想,若是梁心铭本人,面对年轻俊美的恩师如此亲昵行为,怎么还能镇定自如呢?——两个男子这样搂抱,岂不有断袖之嫌?她若还能镇定,反而证明她就是林馨儿。
她便不动,也不回头,轻声道:“恩师提点学生,学生洗耳恭听。”言下之意,就别动手动脚了。
王亨在她耳边轻笑,似撩拨,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酥酥麻麻的,令她浑身不自在。
梁心铭恼怒,猛然回头直视他。
谁知她低估了王亨的大胆,他靠得她脸颊很近,她这一回头,他的嘴唇就从她脸颊上擦过。
梁心铭转脸的瞬间,王亨先是发现她左耳垂有孔,耳下脖颈处有块很深的胎记,然后触及她愕然、震惊的眼神,再次心一沉,竟不知如何进行下去了。
梁心铭石化了!
王亨也石化了!
躲在窗后的李慧娘也石化了!
院中那两人呆呆地对视,这样近在咫尺,彼此眉眼都纤毫毕现,月光仿佛沾不住似的,从他们如玉的脸颊上滑落。
良久,王亨才艰难地笑问:“你耳朵怎么穿孔了?”
梁心铭回道:“学生幼时身体病弱,父母恐怕难养活,因此将左耳穿了,充当女孩来养之意。”
王亨道:“真是这样吗?”
梁心铭道:“是这样。右耳就没穿。”
王亨凝视着她,希望从她的眼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梁心铭好像抵不过他的凝视,垂眸,神情很难堪。
王亨手臂还挨着她胸口,毫无预想中的柔软感触,只平板一块。他不禁灰心,又难堪。倘若梁心铭与林馨儿毫无关系,那他会如何看待自己对他的这番暧昧举动?
他不甘心期盼变成一场空!
他告诉自己:馨儿狡猾着呢,若是女伴男装,肯定没这么容易让自己看出破绽,一定有许多手段防范。
他不能被她骗了!
这要如何弄清楚呢?
他必要亲眼目睹才肯相信,并罢手。
他一不做二不休,先低声喝道:“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能骗过为师?”然后,他两手同时抬起,各抓住梁心铭衣领,一边解衣扣,一边用力扯。
第26章 放开她!
梁心铭双手死死抓住他手,不让他动,一面紧张道:“恩师此言何意?学生不知恩师在说什么!”
王亨坚定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双手用力一扯,梁心铭夹袍领口就被扯开了。
可是,她里面还穿着一层里衣。
王亨又去解她的里衣领子。
梁心铭压低声音,怒道:“恩师,请自重!”
王亨此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肯停下,务必要扯开她衣裳看个究竟,看她到底有没有裹住胸。
他也压低声音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你还想隐瞒吗?”
就在这时,两声惊叫同时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你放开她!”
一声从院门口传来,是洪飞。
另一声从廊下传来,是李惠娘。
梁心铭里衣的领口是斜襟,缝的是布扣,在王亨的暴力拉扯下,终于失守,迸开了两颗扣子。
若站在她对面还看不出什么,可王亨坐在她身边,又比她高,视线从她领口深入,她胸前光滑一片,并没缠裹。
王亨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掩住那领口。
梁心铭趁着他呆愣的工夫,气急败坏地站起来,闪到一旁,寒声道:“恩师到底怀疑学生什么?”
没办法,刚才的事太暧昧了。
她这样问,是想把洪飞的注意力引到王亨对她莫名其妙的怀疑上,而非轻薄调戏,否则不好收场。
王亨既然敢动手,想必有应对。
洪飞亲眼看见王亨紧紧抱着梁心铭,还扯他的衣领,震惊万分——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一定是他眼花了!
李惠娘在事发时,就等梁心铭自己推开王亨。她本是林馨儿,不能让王亨认出来,应该推开他;就算她真是梁心铭,那更应该推开他。谁知,王亨却来个霸王硬上弓。李惠娘看得两眼冒火,疾步冲出来,抢救“夫君”。
洪飞和惠娘都看着王亨,等他解释。
王亨从巨大的失落中清醒,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先是威严地扫了惠娘一眼,沉声道:“你先退下!”
那理直气壮的神情,一点不像做了坏事。
梁心铭看得心抽抽,暗道:“臭小子,果然长能耐了!这一会工夫就跟没事人一样。你给我等着!”
她见惠娘不动,遂吩咐道:“惠娘,你进去!”
李惠娘恼怒想:“每次都赶我走。女人就不能担事吗!”
等惠娘去了,王亨才对洪飞和梁心铭示意道:“都坐下。”
洪飞点头,在圆桌旁坐下,梁心铭依然站着。
王亨不管她,也去桌边坐了,问洪飞:“你怎么来了?”
洪飞道:“我听见声音,听说你回来了。我便去找你喝茶说话。谁知你来这里了。”说着话,疑惑地打量他。
王亨道:“别这样瞧我。你当我干什么了?”
洪飞没好气道:“我正要问你呢,你干什么了?我自然相信你为人,只是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青云脸上恐怕过不去。你还是好好说清楚,刚才怎么回事?”
王亨笑道:“毒老虎的案子,我有些怀疑青云。”
洪飞惊道:“你怀疑什么?吴公子不是已经招认了吗?吴家有权有势,若被冤枉怎肯招认!可见没冤枉他。”
王亨道:“不是那个。是那两次意外。”
他便说,毒老虎意外得到吴知府的罪证、吴少爷意外听见男扮女装杀人都太巧合了,他怀疑背后有人谋划操纵。因吴少爷说自己是听见两个女人谈话,才起了杀人念头的。而梁心铭提醒豆腐西施看来合理,其实也太巧合。他心中怀疑,便借着教梁心铭弹琴,旁敲侧击,窥察虚实。
洪飞怪异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说罢同情地看向梁心铭。
梁心铭道:“恩师这话,学生不服!”
王亨无赖道:“为师就要出其不意。你不服,也只好担待!”
梁心铭盯着他,眼神愤怒且不屈。
洪飞一见不对,忙站出来打圆场。
他劝梁心铭道:“安泰性子就是这样,之前对吴知府也是出其不意。他做事随性不羁,但心如朗月,是个君子。此事已经弄清了,青云莫要再计较。”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勉强。
他根本就没弄清怎么回事,糊涂着呢。
他为人谦和厚道,若王亨是为公事,对梁心铭自然没有恶意,他当然要劝和;若王亨真有断袖之癖,他更要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