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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媳(766)+番外

原白虎王族林氏覆灭后,林子明交代了林家安插在各地纺织工坊的内线,以及准备利用他们带领工人反抗东家盘剥,林家再出面安定民心的计划。

为了防止天下大乱,朝廷决定立法保护工人利益,平衡东家和工人之间的冲突,这便是《劳动法》。

《劳动法》是梁心铭撰写的。

要想平稳推行却异常艰难。

百姓无法生存会造反,触犯了权贵阶层的利益,他们也同样会造反,就算不明着反,也会使用各种手段阻挠立法的实行,甚至迫害主张改革的人。

在过去几十年,大靖纺织行业飞速发展,导致竞争激烈异常,因土地兼并严重,许多百姓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只好到工坊做工。大纺织商家不用说,一是为了防止技术泄露,二是担心培养了熟练织工,等用工期满那人却不做了,他岂不损失?因此必要买断他的终身。中小纺织商竞争力弱,为了降低人工成本,更是变尽方法盘剥雇工。

工人们用自己的血汗养肥了一大批纺织商,并繁荣了大靖的经济;这些纺织商又被官府盘剥,养肥了一批贪官污吏,现在朝廷要保护工人利益,无异于挖这些纺织商和贪官的肉,他们怎肯顺从?

忠义侯方无适严肃告诫梁心铭,一定要慎重。

又向靖康帝道:“皇上,微臣便是马上停了家中买卖也无不可,微臣此番进言,全是为了朝廷。”

梁心铭也明白推行《劳动法》很艰难。

之前,她和王亨剿反贼、办左相,他们倒了,威胁也就解除了,但触犯了这些商家和官员的利益,又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抄家灭族,这些人又有钱有势,不敢对付她,还不敢对付她身边的人?甚至悄悄铲除王氏一族的势力。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她和王亨就算再多智谋,也抵不住暗中下黑手。

因此,她绝不会主动碰触他们。

她要等纺织商和工人之间的矛盾爆发,朝廷再出面善后,那时再推行《劳动法》便水到渠成了。

然也不能无限地等下去,就在朝廷准备引发林家安排的内线时,那些人却自己发动了。

林家的内线有许多是工人。林子明让他们暂且忍耐,耐心等机会。现在林家谋反失败,林子明也被擒,这些人没了希望,哪里还会再忍,竟举起大旗造反了!

靖康八年正月,西北十几万工人暴乱,林家选中的工人头领集结了几万人占山为王了。

梁心铭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有幸见识到古代农民起义——哦不,是工人起义。

朝廷出面善后了。

朝廷调兵镇压了。

朝廷派人招安了。

朝廷推出《劳动法》。

靖康八年春闱大比后,一批新进士被派去西北和江南各县处理此事,作为观政。果如王亨所料,这些新进士初入官场便受皇帝重用,一个个锋芒毕露。

朝廷以雷霆手段封杀了一批黑心纺织商,并处理了一批贪官污吏,《劳动法》顺利推行。

方家和严家自行整顿作坊。

方家主持此事的便是方磊。

在水一方的作坊也要整顿。

方磊让惠娘参与进来。

惠娘跟随梁心铭几年,养成了处事果决的习惯,更不怕事,因此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管事。

这其中,有方家的世仆。

流年一直做惠娘的帮手,顺便保护惠娘,还有思思,是随惠娘一起来的,三人同进同出。

这日,思思听见作坊里一管事媳妇和人说闲话,说惠娘之所以如此厉害,一是仗着梁大人的势,二是仗侯府的势。

听的人不明白了:仗着梁大人的势好说,仗侯府的势从何说起?惠娘跟侯府什么关系?

那管事叹口气,将方磊不小心侵犯惠娘,不得不上门提亲的事说了,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方磊在这些女工眼里,那是高不可攀的世家子弟,竟被惠娘一个寡妇赖上了,真没天理!

“侯爷就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传出去,侯府的名声脸面要不要了?惠娘不算什么,梁大人是好应付的?”

“对,梁大人连左相都敢办。”

“右相也被她弹劾了。”

“户部尚书也被她弄死了。”

“谁碰上她都不得好。”

“可怜我们方二爷,这样人品家世,多少名门闺秀想嫁他都不能如愿,竟要娶个寡妇,还拖个女儿。”

……

思思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那管事媳妇看着她去的方向冷笑。

番外之惠娘二

惠娘听了思思回禀,并未生气。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

这里是城郊的渭水河畔。

作坊建在人口密集的城内,多有不便,别的不说,走水可怎么救?成本也不合算。城里地价贵,像方氏这样的大纺织商,工坊规模很大,厂房、纺织工人住处、每日工人吃喝拉撒等要妥善安置,都不是容易的事。

渭水河畔的方氏工坊,是几十年前郭织女与娘家共同创建的,不仅设置了走水措施,还利用了水资源驱动纺织机械,更买下了附近大片田地,米粮菜蔬都是就近取得。因此,在水一方的作坊也建在这里了。

如今正是三月,外面桃红柳绿,一条潺潺的溪水从园中流过,溪边花草芬芳,树荫内鸟鸣婉转。

这水是从渭水河引上来的活水,墙外河边设置了几架水车,日夜不停运作,将河水从地处调往高处,引入庄内,在各院盘旋一大圈,从东南方又注入渭水河。

惠娘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

她起身,信步走出去,穿过后院门,来到河边,在河埂上坐下,望着咿咿呀呀不停运转的水车将清澈的水流带到高处,微微出神,杨柳丝带随风摇摆。

闲言碎语在她意料之中。

她没有揣测说闲话的人用意,也懒得理会那人,她在想梁心铭的话:你当仔细思量,不要有任何顾忌。

她约莫坐了一顿饭工夫。

再起身,已恢复平常,回到屋里处理事务,对进来出去的大小管事异样目光置若罔闻。

方磊让她整顿这里,他自己则去奉北了。这里的工坊因离京城近,方家监督方便,问题不甚严重;奉北是方家棉花出产地,那里还有个规模更大的棉毛纺织作坊,方家族人管着,此次工人造反,奉北方氏首当其冲。

当晚,惠娘进城去了王府。

她对梁心铭道:“这亲事不成。”

梁心铭道:“你想好了?”

惠娘道:“想好了。今日……”

梁心铭听说了今天的事,正色道:“说闲话的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无关对错。你不是为他们活,是为自己活。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如信任方磊,哪怕忠义侯府有人反对,也不该退缩。郭织女你知道吧?”

惠娘道:“是忠义侯母亲。”

梁心铭点头道:“对。当年,忠义侯的父母结亲时,郭家和方家都不同意,但他们坚持不放弃:忠义侯的父亲锲而不舍地求郭家,最终打动郭家;忠义侯的母亲郭织女更是凭功劳向朝廷请旨,请赐建贞节牌坊,最终方氏一族也妥协,倾全族之力迎娶她,成为流传至今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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