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忙道:“那是自然。”
老太太又对王夫人道:“你首先最要紧的是把各处的该班的人都梳理一遍,那些内外勾结的事断不能再发生!”
王夫人并未推辞,点头道:“是。”
她根本不想管家,可当她听说儿子一而再被人利用陷害,便无法袖手旁观了,再难也必定要接手的。
老太太雷厉风行,一回来就将管家权收归大房,各房太太奶奶们都心下凛然,一时间都不出声,只有王谏陪母亲闲话、嘘寒问暖,关切之至。
王亨便在这时进来了,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他先向老太太和母亲等磕头请安。
王夫人等是为了替他完婚才回来的,他一出现,众人都仔细打量他,看他对此事的反应,见他面带喜色、神采飞扬,不由大喜,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愿意完婚了。
老太太问:“怎么这样高兴?”
王亨道:“见到祖母,当然高兴了。”
老太太听了十分喜悦,拉他坐身边。
众姐妹兄弟也都依次上前拜见大哥。
王晓雪道:“妹妹见过大哥。恭喜大哥!”
王亨顿了下,想问“喜从何来”,忽然又想:“若梁心铭真是馨儿,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么。”于是笑眯眯将错就错,满面春风地回应道:“同喜。同喜。”
众人听了,更加喜出望外。
老太太和王夫人欣慰对视,都笑了。
唯有王谏觉得儿子古怪,又不知古怪在哪里。待要问他,眼下人多,万一他发了牛脾气,那时倒不好收场。少不得忍着,回头再试探他,和他商议婚期等事。
等散后,王谏回到自己屋,细想刚才王亨的表现。若说儿子回心转意,他是万万不信的。越是不信,越是担忧。
他连夜叫来大总管吩咐:明日请孟家人来商议婚期,先将喜帖发出去,将婚事坐实,叫王亨无法反悔。
他想,王亨再无顾忌,也不会置王、孟两家的名声和体面不顾。这喜帖发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既然收不回来,只好成亲。谁让他对妹妹说“同喜同喜”的!
王夫人想想儿子那脾气,觉得不妥。
无奈,王谏执意要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这个词用在这很不当,他可是父亲,却不能做自己儿子的主,他每每想起来便觉羞恼。
按下王家行动不提,再回头说状元楼内的宴会。
王亨走后,众人继续击鼓传花、饮酒说笑。
虽然还像之前一样热闹,梁心铭却再也提不起兴致,面上和众人说笑,心中不断回想王亨说过的话:
“只要我活一天,就保护她一天。”
“今生今世,与她不离不弃。”
“她永远是我妻子,一直在我身边——”
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他刚才的表现,好生奇怪。
散场后,她与赵子仪一道回家。
大门口挂着灯笼,点亮家的温馨。
“朝云,爹爹回来了!”她进院就叫。
“爹爹!”朝云从屋里跑出来,牵起她一根手指头,父女俩一块进屋,蓝妞跟个毛线球似得在后滚动。
梁心铭换了衣裳,惠娘打了热水来,她又洗了把脸,然后一家人去书房。梁心铭抱着小朝云坐在炕桌边教她认字,李惠娘坐在对面做针线,室内安谧温馨。
李惠娘却发现,梁心铭有些心不在焉。
惠娘不用猜都想得到,肯定是因为王亨!
小朝云眼皮打架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惠娘将针线篮子收拾了,起身道:“我带她睡去了。你呢?”这么问,是觉得梁心铭还不想睡,因为她有心思。
果然梁心铭道:“你先睡,我再等会。”
说罢也起身,抱着朝云送到卧室去了。
待那对母女睡下后,她才重新回到书房,将灯花剪了,灯火拨亮些,然后把烛台端到套间内,放在书桌上,自己在桌后坐了,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
翻了一会,又“啪”一声合拢。
“林馨儿,你究竟想要怎样?”梁心铭自问,“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是要做官的人了,为了那小子整天纠结,还怎么做官?就这点出息,还想跟男人比!”
她命令自己,今晚必须做出决断。
她便模拟问答,梁心铭问,林馨儿答。
首先她问自己:“假如王亨是真心爱你,这些年未娶是因为忘不了你,而不是什么心魔未除,你可愿再给他一次机会、跟他和好?”
她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愿意!”
她的夫君,谁也别想抢走。
孟清泉,你哪来的回哪去!
然后,她又问自己:“那你现在要与他相认吗?”
她又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
当年,她是王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又对王亨有大恩,尚且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现在她女伴男装,顶着梁心铭的身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官场凶险,如履薄冰,若是被人知道她女伴男装,只怕要灰飞烟灭!
她绝不能冒这个风险。
她死不足惜,不能连累惠娘和朝云。
吃一堑,不能长一智,岂不蠢死了。
第103章 神医诊脉
王亨想要与她破镜重圆,不让她看到真心和诚意,她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别的不说,吴繁对梁心铭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与林馨儿有关,王亨难道不该去查明?
不然,光说几句深情的话就够了吗?
想要找回林馨儿,努力吧夫君!
最后,她再问自己:“那你就这样按兵不动?”
她又否认:“当然不是。”
她向来喜欢占据主动,形式不利的时候才会被动等待。眼下形式对她很有利:王亨在明,未知对手在暗,她也在暗。她可以借助王亨门生的身份,暗地里追查当年的事。
三个问题回答完了,她心中也明朗了。
继科举入仕这个目标之后,她又添了新的目标:查明当年林馨儿被虎吞噬的幕后真相后,夺回夫君!
当然,后一条建立在王亨对她真心的基础上。
若他再敢三心二意、对她无情,哼……梁心铭微微一笑,伸开手掌,细细观看,轻声道:“你大可试试!”
既做了决断,也确定了目标,就要行动。
从何处入手呢?
才一想,她眼前便迅速浮现一个矮胖身材、贼眉鼠眼的家伙,一手顺着脸上长长的痣毛,阔嘴巴咧开像要吃人。
“阎王愁,就从你开始!”
梁心铭优雅地起身,端着烛火,走出书房。
上床,惠娘还没睡着。
梁心铭知道她担心自己,笑道:“快睡。明天早起,吃了饭带朝云逛街去。你想买什么,先想好。”
惠娘一听她这口气,便知没事了,心一松。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梁心铭笑吟吟对正梳妆的妻女道:“夫人,小姐,可打扮好了?车等着呢。”
惠娘顾不得和她玩笑,忙道:“就来了!”一面还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又用力咬了下唇——她没有胭脂,又嫌弃自己唇色不够红润,站在梁心铭身边不配,没得丢梁心铭的人,所以使劲咬唇,使其红润些,磨蹭了好一会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