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绛衣公子黑着脸,嘀咕了几句,才不甘不愿的进了仓。
二人带着随从进了仓,整个船仓立马就坐满了,那绛衣公子的姐夫就坐在元好的对面位置,坐下时还冲着元好笑了笑。
元好也冲着他回了一笑,然后淡然的转过脸,端着茶碗喝茶,只是她心里,此刻却是有一种忐忑和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那绛衣公子,元好在未成为罪奴时也是见过的,是尹随长子尹波尹衙内,而那被他称为姐夫的,却是那个曾经跟元好有过婚约的宋哲,没想到他已成为尹府的成龙快婿了。
世事变幻啊。
曾经的未婚夫,再见时已是陌路。
小鱼这时醒了,将小脑袋耷拉在元好的肩上,两条细细的胳膊圈着元好的脖子,那小脸蛋噌着元好的肩,嘴里呵呵,呵呵的。
元好知道,小家伙饿了,便又抱着小鱼出来,问船娘要了热水,冲了一碗芝麻糊,然后回到仓里,一口一口的喂小家伙吃。
这时,船开始出发了。
而尹衙内显然不是个省心的主儿,这安静了没片刻,又调戏起同仓的一个卖唱女起来:“这位姐儿,来,唱一段给爷听听。”
那卖唱女边上是一个抱着二胡的老者,那老者看着尹衙内的样子,又看着那些手上提着刀的随从,只得喃喃的对那卖唱的女孩儿道:“小梅,来,咱们就唱一曲儿。”
说完,那老者就拉起了二胡,小梅就开始唱了:“正月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闹花灯……”
“呗呗呗,这不好听,来,唱那个南楚有名的小尼姑思春。”尹衙内一脸淫*荡的道。
“这位公子,这个可唱不得,小孙女虽然跟着老汉江湖讨饭吃,但也清白的。”那老者道。
“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说唱就唱。”尹衙内黑着一张脸,这一路来叫那姓宋的管着,这不准,那不准的,没趣极了。
但那对卖唱的爷孙却是闭口,死也不唱。
“岂有此理,把那小娘子拉过来,给我乐呵乐呵。”尹衙内冲着随从吼道,这事儿,在南楚街头,他是惯犯。
“二弟,别闹了。”宋哲皱着眉道。
“这事你别管,你也管不了,这一路上,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尹衙内这回是发狠了。
宋哲这时脸色也不好看,这个衙内,他是真管不了,但这种事,他没见着就算了,这在眼皮底下,又是自己的内弟,他不能看着小姑娘遭殃,管不了也要管,于是,便冲上去,挡在那女子面前:“二弟,今天这事,我管定了,你今趟是跟我一起出来的,就由不得你。”
“我怕你有心无力。”尹衙内黑着一张脸,却跨步上前,直接拉过正在两个侍卫手里挣扎的姑娘,洋洋得意的看了宋哲一眼,停下头就啃。
一干随从立马横刀的,让一边已经一脸怒容的黑龙和江水等人都不敢上前。宋哲也被两个侍卫巧妙的挡住,一时脱不得身,气得一脸色更是难看。
“提个忠告,我劝你还是不要碰她。”这时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正是坐在最后,那个抱着孩子的文秀哥儿。
“怎么,就你这样还多管闲事,活的不耐烦了。”尹衙内不屑的道。
“不敢,在下可是为了尹公子好,就算是你好这调调,但也要爱惜身体啊,这个卖唱女身中一种特殊的毒,谁碰谁倒霉,可别不识好人心哦。”元好闲闲的道。
一听元好的话,那尹波和一众随从都不由的后退了几步,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那卖唱女,唇红齿白,面容光洁,哪里有一丝中毒的样子?
“小子,你当哥这么容易被糊弄。”尹衙内冲着元好恶狠狠的道。
“是不是糊弄一试就知,这位姑娘,你过来一下。”元好冲着那卖唱女招了招手。
那叫小梅的卖唱女听说自己身中有毒,也是一脸的狐疑,但这公子在关键的时候阻止了这恶贼,累此,这会儿,小梅望着元好的眼神有一丝感激,这时,那老者颤微微的上前,拉着自家孙女走到元好面前,一脸担心的问道:“我孙女儿,身上真有毒?”
“若我没有断错的话,自然是真的,这样吧,我先试一针,有毒没毒一试便知。”元好淡笑道。
“好,那拜托这位小大夫了。”那老者道。
元好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然后让小梅把手放在一张凳子上,元好一针扎下去,几乎是以内眼可见的速度,那小梅的手背上,就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疙瘩,然后起泡化脓。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看见没有,这就是一部份毒素,在下用银针将这毒逼出体外,这就是毒在体外的表现。”元好收了针。
众人看着小梅的手背,这时没有人再置疑元好的话了。尤其是那尹衙内和一干随从,一个个面如土,他们刚才对这叫小梅的姑娘可是扯的扯,拉的拉,也不知这毒沾没沾上。
“求神医救救我这可怜的孙女。”那老者拉着小梅扑通一声就跪在元好面前。
“老人家不要担心,在船上这两日,我便为她针炙,等下了船,我再为她开两贴药,吃过之后,就可以把身上的毒清干净了。”元好连忙拉起那老者,又朝着那小梅姑娘虚抬了一下。
“那,这位小大夫,我们有没有事?”一个随从在尹衙内的示意下上前,讨好的问道。
“你们啊,即然碰到了她,那多多少少的总要沾一点的。”元好很是真诚的道。
“那该怎么解?”一边的尹衙内也忍不住了。
这下,元好却不说话了,只是抱着小鱼,眼对眼的逗着他。
尹衙内这回没辙了,只得冲着一边的宋哲打了眼色,宋哲对自己这个内弟也是很看不上眼的,可没办法,这一路北上,岳父把这小子交给自己,若真是出了事,那自己也无法向岳父和娘子交待。
只得上前冲着元好拱了拱手:“在下姓宋,名哲,这位小兄弟,请问尊姓大名。”说着,宋哲仔细打量了元好一眼,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出来是否认得。
也怪不得宋哲不认得,当年两人订亲时,元好不过九岁上下,之后,因为订了亲,两人反而要避嫌,再加上元好长年卧病,本就不太出来,而九岁上下的元好和现在快奔十七的她那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也是,经过种种磨难,再加上这几个月的游医生涯,使元好的身高长高了不少,虽然仍是瘦,但也有着成人的模样了,又是男子装扮,谁还能把她同当年那个瘦弱的沈家四姑娘联想到一起呢。
“不敢当,我姓沈,叫沈四郎。”元好回了一礼道。
“原来是四郎兄弟,我这内弟不懂事,过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只是家里长辈疼宠的很,若是有个好歹,家里长辈伤心,还请四郎兄弟伸以援手。”宋哲十分有礼的道。
“宋兄客气,拉扯之间,毒中的并不多,只是少少的沾了点,有一个方法就可轻易解之,只是……”说到这里,元好又停了下来,让边上的尹衙内和一干随从急的直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