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如搬去山边跟杜鹃住。和她一块等春生回来,乐得自在。可是他们又不能丢下冬生。要是把冬生带去杜鹃那,也不像,也没地方住。
因此想来想去,竟没一个好主意。
林大猛一看他脸色。就知他想什么。
他白了堂弟一眼,道:“别没出息了!分开了才好呢。分开了过,他们还能不管你们?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肯定会送来,有事也会帮忙;要是搁一块呀,哼,雀儿就敢跟槐花拼,最后都不干活。那槐花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瞧她今天什么样子就知道了。”
说着又想起黄雀儿骑在槐花娘身上打的情形。又想起一事,纳闷地问道:“这王家人是不是都昏了头,怎么都信槐花的话呢?还‘弟弟做的哥哥顶’,这是人话吗!那死婆娘横了半辈子,被雀儿一顿好打,往后再别想抬头了。”
林太爷冷笑道:“不是糊涂。是丢不起那脸!你等着看吧:王老四回去就能想清楚这里面的别别窍。一把年纪被个小女娃给哄了,在这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老了老了,丢这个脸面,怕是要少活好几年。”
林老太太插话道:“王家妹子看出不对来了。”
她说得是王老太太。
林太爷哼一声道:“那是大猛媳妇厉害,槐花再会弄鬼。也就十几岁,想瞒过大猛媳妇,她还嫩着呢!不像我们这边,秋生就是根死木头,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说得他活像个下流坯子,怎不叫王老四恨得牙痒痒的。”
林大爷听了微微叹气,心想人家撑死也就丢一回脸,那槐花要真是有心算计春生,这样人进了林家,可是要祸害一辈子的。
说话间,女人们就端上晚饭来。
桂香端了一个盘子,给林太爷、老太太等几个老的各奉上一碗蛋羹,笑道:“太姥爷太姥姥,尝尝这个小鱼蒸蛋。这鱼是杜鹃从山沟沟里弄来的,别看小,蒸鸡蛋可鲜了。还用这个包了饺子,待会你们吃了就知道,好好吃的。”
林太爷听了立即笑道:“那我可要尝尝。”
赶紧舀了一勺喝了,“嗯”一声,奇道:“真鲜!这哪山沟沟弄的,我怎么没吃过这个?我比你们活得日子长,都白活了?”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杜鹃这时过来,惭愧地说道:“你们没在意。”
她很不好意思,因为她把前世对大自然的贪婪索取作风带到这来了——凡是山上水里长的,只要可吃的,她都要弄来尝尝。
这细小的鱼儿是长在山坑清泉中的,也就一两寸长,一般人绝不会想到去吃它们。自从杜鹃头一次发现后,等第二年去看它们,还是那么大,第三年还是那么大,她就知道这鱼是长不大的了。想想看,这鱼生长在这山水中,长来长去都只有这么大,那个味道想必很鲜美。她就弄了些煮汤,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太小了,只能用来蒸蛋,或者调味。
等她说完,众人都哈哈大笑,都说她果然馋。
但是因为她的馋,众人吃得无比舒畅,尤其是几个老人,因为这菜适合老人吃。等鱼馅饺子端来,更是被一抢而空。
林大头看着杜鹃,重新考虑搬去跟她住的可能性。
第338章 杜鹃的担忧(二更)
相比林家一片热闹,王家却一片惨嚎。
林太爷说得没错,王四太爷在回去的路上,越想杜鹃的话越心惊,再把今天的事从头至尾想了一遍,便知自己莽撞了,怒不可遏。
等回到王家祖屋坐定,他便喝叫把槐花爹娘都喊来,命人请了家法来——是一根光溜溜的野藤——狠狠抽那两口子,打得哭叫不止。
王老太太等人都没拦阻。
王四太爷对槐花爹骂道:“你媳妇就是个长舌头老婆,就没安生过一天。你是死人哪!这事能吵出来吗?你不晓得喊我们去找林家老辈人说?咱们跟林家是老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拳头往外打,胳膊往里弯。’你把这事闹出来害哪个?”
一面骂一面呼哧喘气,“还有,你们怎么也不问槐花问清楚,就认定是春生?到后来槐花又说她昏过去了,没看清是谁,把我们跟猴一样耍!”
槐花娘哭道:“是槐花说是春生的。”
王老太太听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王四太爷更生气,又叫槐花来。
槐花来了能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她落水之前看见林春,后来昏迷了,醒来却在娘娘庙,所以就以为是林春救的她了。
王四太爷没有盯着她反复追问,却定定看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的心;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脑中闪过要处置她的手段,都被他压下去了。
算了,反正等事情弄清了,秋生会娶她进门。
他都一百多岁的人了,犯不上造这个孽!
但是,他却命令将槐花关起来,不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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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王家相比,林家隔壁黄家也不安静。
黄元黄雀儿到家后,发现各位长辈正等着他们。
黄老爹首先开口。板脸对孙子孙女道:“你们一齐帮她出头,她可有一点念旧情的?许春生纳妾!这不是打我黄家的脸吗!成心叫我们丢人是不是?要我说,你们就不该去。等春生和槐花定了亲,她没地方去。自己就回来了。”
爷爷的说法,黄元之前也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是,一来他确实看见了林春,不相信他做下那等事;二来若是林春真和槐花定了亲,杜鹃接连遭受同样的打击,会怎么样,他实在无法想象。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要出面澄清这事。
至于结果,那就听天由命了。
杜鹃许林春纳槐花一事,他当时也曾不解。
然杜鹃面对槐花娘的指责。说“那不一样,说了你也不懂。”却令他悟了过来,心疼之下,知道杜鹃绝不可能会再回头了。
因此他对爷爷淡笑道:“林春不会纳槐花的。”
他想杜鹃说的对,对他们解释也白费力气。
黄大娘道:“那也不该当着人说这话。叫你脸上下不来。”
黄元道:“我没什么下不来的!爷爷,奶奶,不能结亲,也不一定非要弄成仇人。杜鹃除了跟我议过亲外,她还是黄家养了十几年的闺女,以往也孝顺奉养爹娘和爷爷奶奶,教导照顾弟弟和妹妹。如今走了。林家对她倾力照顾庇护,我们却不闻不问,人家只会骂我黄家无情义。”
就算知道他们愚钝,他还是尽力规劝,希望能听进一二。
黄老爹两口子哑然,跟孙子掰理。他们是掰不过的。
黄雀儿也绷着脸道:“我下月就要出嫁。我帮妹妹打人,也是帮小叔子打人;也叫人睁大眼睛瞧好了,往后谁也别想欺负我!”
说完转身就出了上房,丢下一屋子人呆呆的,满脑子都是她挥舞尺子抽槐花娘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