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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56)

夏生玩心大,哪能一刻不停地盯着村路,才一会就把目光转向院里,朝黄雀儿叫道:“雀儿!”

明明老高声音,却偏偏做压低口气,神神秘秘的。

杜鹃扯他领口,继续大叫,提醒他有“敌情”。

夏生终于发现爹娘回来了,“哎呀”一声就往回跑。过门槛的时候,差点绊一跤。

杜鹃吓得大叫。

不就一碗饭嘛,没那么严重吧?

夏生可不知道她叫什么,匆匆问黄雀儿:“吃好了?”神情居然有些兴奋。那是背着大人干自己想干的事,还干成了所产生的成就感。

黄雀儿点头。她恰好吃完最后一口,嘴巴还在动,嘴角沾了一粒饭。

夏生就笑了,说他爹和他娘都回来了。

黄雀儿则惊住了,一副心虚害怕的神情。

夏生把杜鹃递给她,道:“别怕。碗给我。你抱杜鹃。”

两人又一次做“交接”。

这一回终于出问题了,黄雀儿失手,没抱稳杜鹃。

幸亏杜鹃自己谨慎,在二人交接的时候,首先牢牢抓住黄雀儿肩头衣裳。如此一来,好歹借了点力,上身没落地,脚先落地。再加上林春挤在旁边,给她当了肉垫,这才没出事。

小林春被杜鹃压,不哭反笑。

黄雀儿脸都吓变了色,双手死死掐住妹妹衣裳不松手,生恐一松手,“吧唧”一声,妹妹就摔“碎”了。

夏生也慌了,不顾拿碗,上来帮忙。

那碗“哐啷”一声滚到地上,打了个旋儿停下,居然还没碎,可见粗碗就是好。

两人合力,才把杜鹃重新抱起。

扶黄雀儿坐稳了,夏生把碗送回厨房,然后飞奔过来。

忽然发现黄雀儿嘴角有一粒饭,忙伸手帮她摘了去,又用袖子帮她擦干净唇上油腻。

黄雀儿也不敢大意,坐着任他施为,问“好了么?”

夏生盯着她脸左右细瞧,又道:“你张嘴我看看!”

他是怕黄雀儿牙缝里卡了肉。

黄雀儿听话地张嘴、龇牙,让他检查。

秋生便凑近一看,果然发现一根肉丝,用手小心扯出。

两人只顾“毁尸灭迹”,丝毫不觉这样有何不妥,一派天真烂漫,倒把杜鹃看得目瞪口呆。

确定所有痕迹都消灭干净后,夏生笑着坐下道:“好了。”

神情十分得意。

黄雀儿也松了口气。

杜鹃更是笑翻了天。

等林大头他们回来,秋生首先质问二弟:“看见爹和娘回来你就跑,干坏事了?打坏了东西?”

夏生矢口否认:“没有!鸡在豆子上拉屎,我撵鸡。”

秋生怀疑地看着他,觉得他眼珠骨碌转,很有问题。

杜鹃决定出手帮忙,于是朝着大头媳妇“咿呀”叫。

大头媳妇放下担子笑道:“杜鹃,饿了么?真饿了,不然不能看见婶子就叫。今儿婶子回来晚了些。都怪你大头伯伯。”

第056章 福利没了

更新时间2014-4-10 7:02:02 字数:2097

 林大头笑道:“春儿都没饿的叫,她先饿了?”

他媳妇道:“春儿能吃点东西了,夏生肯定喂了不少饭给他吃了,他才没饿。是不是,夏生?”

夏生忙道:“嗳!娘,你老也不回来,我饿得肚子疼,吃了一大碗饭。还吃了竹鼠肉。还喂了弟弟。”

杜鹃抚额,心想“太年轻啊太年轻”,这不是欲盖弥彰嘛,林婶子是问喂没喂春儿,你扯上吃竹鼠肉干什么?

再看黄雀儿,已经心虚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人。

好在她一向是胆小的,林大头两口子都没注意她。

大头媳妇拍了拍身上灰尘,走上台阶,从黄雀儿手上抱过杜鹃,在小凳子上坐下,又把林春扯到身边,才跟黄雀儿打招呼:“雀儿吃过了?”

黄雀儿正要回答,秋生从厨房跑出来,大声告状:“娘,你快来瞧!夏生这么馋,把竹鼠肉都吃完了。没剩几块了。”

夏生立即辩道:“瞎说!还有半碗呢。本来就没多少。”

忽见秋生手里捏了块肉正在吃,忙倒打一耙:“你自己偷吃了,赖在我身上。”

秋生气坏了,举着那肉道:“我就拿了这一块。我刚进去的,哪有工夫偷吃?”

两兄弟打起嘴巴官司来。

大头媳妇喝道:“吃就吃了!再吵看我不打你们。”

当秋生嚷着竹鼠肉少了时,杜鹃就看见黄雀儿身子明显一抖,惊恐极了。这会儿她望着大头媳妇呐呐道:“没……吃。娘……娘生病……生病了。”神情瑟缩不安。

大头媳妇很意外,问道:“你娘生病了?哪不舒坦了?”

她以为冯氏生病了,所以小女娃着急,才这样惊慌失措、可怜巴巴的,正好掩盖了真相。

黄雀儿还没说话,从院子外进来一个人,是任三禾。

他扛着一只大獐子,往院子空处一撂,“砰”一声闷响,激起一团灰尘。

林大头顿时喜出望外,热情招呼道:“任兄弟来了。坐。哎哟,这么大的獐子,任兄弟你太客气了!”

秋生和夏生早停止争吵,急忙跑过去看獐子,“任叔任叔”叫个不停,问这獐子是如何捉到的,是射死的,还是它自己掉陷坑里的。

任三禾说是他射杀的,秋生当即崇拜不已。

林大头一面让坐,一面吩咐媳妇赶紧做饭,他要和任兄弟喝一杯,一面喊秋生拿刀来,他要收拾这獐子。

大头媳妇忙答应了,又道:“这獐子肉弄好了送些给黄家去。听雀儿说,弟妹病了呢。”

虽然任三禾把獐子扛来林家,她可不以为就是全给林家的。任三禾对黄家的照应她都看在眼里,自然有一番思量。

林大头忙道:“那还用你说。”

谁知任三禾却淡然道:“不用送了。”

林大头“啊”了一声,十分诧异。

黄雀儿本来脸上也是欢喜的,以为这獐子定有自己家一份。过去的日子里,任叔叔隔三差五就送猎物给自家,她都看习惯了。

可是,任三禾刚才却说不给了,她可不尴尬!

而且她敏感地发现,任叔叔好像很不高兴,她便黯然低头,以为自己被嫌弃了。

任三禾哪里会注意小女娃的心思,朝大头媳妇瞟了一眼,其实是看杜鹃,然后三言两语把冯氏晕倒的事说了一遍。

林大头两口子听了,又是摇头又是感叹。

林大头嗤笑道:“活计干完了?咱庄稼人,哪有干完活的时候!花生摘了不要挑杆子么,花生杆子挑回来了还要翻地;往后还要种麦子,还要上山打板栗和榛子,捡菌子,还要砍柴、烧炭……一直要忙到过年才得歇口气。你要不干,也成,也没人管你。你冬天就光吃糙玉米吧,小娃子也没个零嘴嚼。”

大头媳妇也道:“孝敬爹娘也是应该的。不过他们家就老实兄弟一个劳力,雀儿娘要照应娃,还要煮饭,地里的活只能搭把手。老实兄弟一走,这活不就没人干了么。他们老二家可是好几个人干活,娃儿也大些,都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