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就施施然从书房走了出去。
然这毕竟是王府,不是凤尾山,她们撤退的时候还是惊动了值夜的侍卫,顿时喊将起来。
赵晴慌了。低声道:“快跑!”
杜鹃却道:“跟我来。”
说完往刚才追踪到的二门口跑去。
赵晴见她翻过院墙进入内宅,顿时傻眼了。
然后面追兵来了,她才一跺脚跟了上去。
杜鹃等她来了,叮嘱道:“跟紧我。”
她就是走,也要把顺亲王府闹个鸡飞狗跳!
打着这主意,她踩着栏杆和墙壁。就跟攀崖似的,横着身子连蹬了几脚,探手抓住廊檐下的圆木,就飞窜上房顶。
赵晴看得眼珠子差点都不转了——真心仰慕啊!
杜鹃回身,丢下一个物事打在她身上。她才醒过来。一看,上面连着绳子呢。她不想被杜鹃看轻,忙伸手抓住,打起全部精力,不待杜鹃拉扯,也三窜两窜上了屋顶。
那时,府里已经吵嚷起来了,内宅仆妇们纷纷惊动。
杜鹃正要奔正中一片大屋去。忽然看见好几处院子里都有蒙面黑衣人跑过,心中大乐:怎么今晚来拜访顺亲王的不止她两个?这才好呢,这才能混水摸鱼!
赵晴也看见了。差点笑出了声。
真是太好玩了,跟着郡主就是精彩!
有仆妇看见屋顶上有人,顿时尖叫不止。
外面侍卫便冲了进来,在值夜的婆子媳妇指引下,一层层往里冲。忽然又有间屋内传出一声尖叫“啊——”
是个女声,叫的很恐怖。
大家听了惊慌。不知发生什么事,忙奔了过去。
杜鹃和赵晴从屋脊飞跃到这院子的一株桂花树上。躲在树冠中,闻着扑鼻的桂花香气。盯着那屋子看。却见从窗内跳出一个黑影,很娇小敏捷。这时从院外跑进来两个小厮,正是先前跟随秦城的,那黑影手一扬,他俩就倒地不起了。然后,黑影到了墙边,只轻轻一纵身,双手攀住墙头,就翻了过去。
杜鹃看得满腹狐疑,觉得那身形好眼熟。
正想不起来,赵晴问“外面人来了。我们走不走?”
看着赵晴,杜鹃这才想起来那影子好像黄鹂呢。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以小妹子的脾性,只怕真来了京城,又不怕死地闯顺亲王府找她。
她顿时心急火燎,也顾不得暴露行踪,扯着赵晴又重新上了屋顶,朝刚才那个黑影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她们走后,几个侍卫和婆子涌进来。
等进了屋子,一个个尖叫不止。
并不是死了人,卧房的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紧紧缠在一块,其中一个正是顺亲王世子秦城;那女子却是表小姐……
顺亲王府大乱,主事的王爷却昏睡不醒。
这些杜鹃都不知道了,她追了几条街,也没找到刚才的黑影,而巡城的虎禁卫却跑动迅速起来,因为他们也接到了顺亲王府有贼的消息。
赵晴忙对杜鹃道:“快走,不然麻烦了。”
杜鹃也不敢大意了,想那黑影若真是黄鹂,应该走脱了,不然虎禁卫应该有动静,只得先回去了。
两人潜伏回赵府,进房后,赵晴先命紫电舀些水来洗漱,然后吩咐清霜道:“我练功累了,要好好歇息,明早不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了。回头你去告诉一声。”
紫电清霜一齐答应了。
赵晴便扯着杜鹃笑道:“郡主,来,咱们睡觉!”
杜鹃看着她意犹未尽的模样,一副要跟自己讨论一番的架势,忙点头道:“好。我都困死了。”
说完上床就闭眼,很快就陷入沉睡,鼻息均匀。
赵晴手撑着枕头看她,轻声嘀咕道:“这么快就睡了?”
声音里满满都是不甘,又不敢弄醒她,只得也睡了。
杜鹃听到身边传来细细的鼾声,睁开眼睛笑了。
她把刚才的事翻出来,慢慢梳理:另外那些夜探顺亲王府的蒙面人是哪一方的?她觉得眼熟的黑影到底是不是黄鹂;若是她,她进那间屋子做了什么?杀人了吗?还有两天后的兰桂会……
越想越清醒,转脸就想跟赵晴讨论讨论。
黑暗中,身边人呼吸均匀,早睡沉了。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把她当成玩性大的孩子不理会是不对的,遂也闭眼睡去。
第二日清晨,赵晴没去父母面前请安。赵御史罕见地没一早就去衙门,和夫人坐在炕上喝茶,赵三姑娘和赵四姑娘请安后站在一旁伺候。
第441章 降爵
听见清霜回禀,赵御史挥退下人,又让两个女儿避进里间,然后斟酌一番言辞,才对赵夫人道:“夫人,晴儿我派她去伺候一位贵人,顶她的名参加兰桂会。内情为夫暂不便告诉夫人,望夫人近日莫太拘着晴儿,也莫要理会她做什么。”
赵夫人听了身子一正,点头应下。
赵御史喝了两口茶,沉吟一会又道:“近日朝中恐不太平,兰桂会……晨儿和曦儿就不要去了吧。”
赵夫人听了倒也没意外,知道若不是有缘故,夫君不会管这些事的。然又微微蹙眉道:“一个不去还容易解释,若她姊妹三个都不去,如何说呢?”
说着沉思,想理由。
赵御史道:“可以生病。”
赵夫人身子晃了下,看看一脸肃然的夫君,确定他不是玩笑,才收起别扭。
然她出身书香世家,性聪慧又温婉,行事也不比一般内宅妇人。——她娘家是奉州周氏,即林春师尊周夫子的族人,所以当日赵御史才将林春推荐到周夫子门下。当下,她看着夫君轻声道:“既然朝中不太平,不如老爷生病吧。晨儿曦儿她们有了侍疾的理由,就好说了。”
赵御史纹丝不动,道:“这样啊……”
似在想这理由是否可行。
赵夫人双目闪闪地看着他,等他回答。
赵御史想了一会,忽然摇头道:“不妥!若是为夫生病,她们姊妹也没有整日近身伺候的道理,该昱儿伺候才是;再者,别人来探望。为夫也装不来样子;其三,朝廷若是有动静,为夫还要谏言,那时若忽然就好了,岂不惹人生疑?还是夫人生病好了。如此她们姊妹在旁边伺候也说得过去。”
饶是赵夫人一贯淡然,这时也面现愕然。
赵御史却又加了一句:“夫人生病,为夫自然无心上衙门,留在家中陪夫人;朝中若有事,夫人自然催为夫上朝以国事为重,那时再出去不迟。方显夫人贤惠。”
说完低头喝茶,却嘴角微翘。
赵夫人脸就红了,嗔怪地溜了丈夫一眼。
外人都以为这个不苟言笑的夫君无趣,实在是误解了。他们夫妻间常这样暗打机锋,你来我往。又暗含情义,实在是趣味无穷,非那些俗人可体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