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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662)

以她的家世,做太子妃也是足够的。

所以,她心里有想头了。

炎威太子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茶盏,对她道:“来告诉你一声:语儿从今后就去书房读书了,凡行止学业都有师傅教导。你不可像以前一样娇惯他。除早晚请安外,莫打扰他。”

李侧妃忙应是,说万不敢耽搁皇孙学业。

炎威太子“嗯”了一声,道:“早些歇息吧。”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李侧妃热烘烘的心陡然一沉,然那挺拔身姿转过去的时候,乌黑眸子在她脸上扫过,不禁凛然,遂蹲身道:“恭送太子殿下!”

待人走出屋。她才起身,细想哪里不对呢?

炎威太子离开李侧妃院子,又去了侍妾苏氏房内。

苏氏乃秦讳的亲娘。她父亲在户部任五品官儿,她原是正元帝赐给勇亲王的,炎威太子见她贞静娴雅,便收了她。

她与李侧妃正相反,根本没想到太子会来,因此欣喜之下有些手忙脚乱。慌慌地命人泡茶端果子伺候。

太子坐了,悄悄打量她。

只见她虽竭力做平常样。却还是显露紧张,那手不自觉地摸摸衣裳、抚抚头发。还用力咬了下嘴唇,想是来不及去梳妆更衣,又怕颜色淡了,所以咬一下增添血色,毕竟她已经是三十的人了。

他垂下眼睑,略问了几句她进宫来的情形,又把秦讳学业拿来搪塞一番,然后也告辞了。

苏氏送走他,反长出一口气。

不知怎的,明明已经伺候了十几年的人,现在面对他却自惭的很,十分紧张。

炎威太子出来,茫然四顾,不知所往。

他看向香雪海方向。

可这大晚上的,他不可能去女儿那里。

站了一会,他往菊园走去。

两个太监无声跟在他后面,不敢吱声。

太子心情不好,他们都看出来了。

许是嫌弃侧妃和侍妾年老色衰,所以没兴趣了。

也对,太子该选妃了。

炎威太子漫步在月下,心想,她们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对他?

他还是他,变的只是一个身份,难道因为这个身份变了,他人就变了?还是她们变了?

他站住,望向香雪海,耳边响起娇声软语:

“炎哥哥,我要是来了,就住香雪海!”

“好,我赶早就人收拾了,你来了就住这里。”

“炎哥哥,我们去看梅花。”

……

冰雪晶莹的世界里,少年男女在红梅树下钻来钻去。偶尔碰了树,雪簌簌落下来,掉入脖颈,然两个朝气蓬勃的人都不在意,只顾玩笑。

一阵风过,他惊醒,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清冷的月下。

满园的菊花在月光照耀下,似蒙了一层轻纱。

他静静地看着,眼眸也如寒月一般清冷。

呆立了好一会,他才转身匆匆往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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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初入香雪海第一晚,十分开心。

虽然还在宫中,但这是属于她的院子和屋子,感觉自然不一样。而且,香雪海环境好不说,布置也很合她心意。

像正堂,都是紫檀家具多,所以显得庄重大气;而东次间起居处和卧房就雅致多了,花梨木的家具配上铜鼎玉炉等摆件,玲珑精致,古雅自然。

一觉睡醒,她觉得比在坤宁宫歇得好。

早起。梳洗完毕神清气爽地出来,极目一看,偌大的院子人来人往,宫女太监们进出忙忙碌碌的。

大家看见她都笑着回话、问好,神色十分喜悦。并不似一般奴才在主子面前战战兢兢,看来她的性子能感染人。

她不禁失笑,她这算不算顶个小门户了?

早膳后,她因心里记挂着事,便带着灵隐灵烟和几个宫女去了前面,留下冷霜等人照看家里。

东宫侧殿门口。站着好几个侍卫,里面传来说话声。

她悄悄走近,冲那龙禁卫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吱声。

龙禁卫虽然犹豫,还是没出声。

几天下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位靖安郡主是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宠爱的人,因此不敢怠慢了。

侧殿内,炎威太子正和三太师三少师等东宫属官议事。

议的是早朝未了的话题。

早朝时,因有大臣提议为太子选妃,他便趁机提出,要追封衍庆郡主为太子妃,立即遭到众多大臣反对。所以。下朝后他便召集众人商议,要如何达成心愿。

然众人都不支持他,怕因此事威胁他储君地位。

杜鹃在外只听了几句。就明白了。

她既然做了人家女儿,当然要尽一份孝心。

正好有太监从内出来,她吩咐道:“去回禀一声,本郡主想见父王。”

那太监忙道“是”,遂转身进去回禀:“靖安郡主求见太子殿下!”

屋里立即安静下来。

炎威太子坐在上面,神情很严正。眼神很锐利。

听见回报,立即道:“传!”

杜鹃走进殿内。步态轻盈、举止飘逸,却不趾高气昂。清澈的目光微微扫过众臣,仿佛觉得打扰了他们,带点歉然。

众人本不悦的,见她这样也不好说什么,都不出声。

有些人趁机歇息喝茶,整理言谈思路。

杜鹃对炎威太子跪拜道:“女儿见过父王。”

炎威太子眼神一闪,抬手道:“起来吧。”

待杜鹃站起来,他又问道:“我儿来此有何事?”

眼睛盯着杜鹃,似另有意思。

杜鹃小声道:“父王,女儿想出宫。”

众人看似不在意,都听着呢。

这样距离,便是小声也听见了,何况杜鹃声音不算太低。

炎威太子尚未回答,孔少师抢先道:“郡主请慎行!郡主身为皇家女儿,别说住在宫内了,便是此刻在勇亲王府,也不能随意就出门闲逛。”

众人都点头,他们对杜鹃闯进殿就很不满了。

太子和大臣议事,她怎么说来就来呢?

杜鹃心想就等你这句话呢!

她两手扯着帕子,看着孔少师不吭声。

那脸上的笑容却收了,也没收完,勉强还撑着一点儿。

孔少师暗道郡主在乡下散漫惯了的,总要拘紧她一段日子,方能适应宫中生活,因此努力保持肃然。

太子看不得女儿委屈,正要说话,杜鹃就开口了。

她幽幽道:“不能出宫?”

孔少师道:“不是不能出宫,是不得随意出宫。”

杜鹃道:“那,本郡主就搬到宫外去住。”

孔少师听了,错愕地看向她。

好端端的,她怎么又不知书识礼了?

然他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