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听见黄元的话,因转向方火凤喝道:“她不能骂你。我能不能骂?我怎么养了你这个孽女!真后悔生下来没有掐死!”
方火凤身子一软,就要瘫倒,被小顺一把扶住。
黄元冷笑道:“夫人说笑了!夫人的女儿不是暴毙了吗?这是本官表妹,方火凤!夫人的儿子多行不义,又有什么立场责骂别人?”
昝尚书正要开口,就听昝虚空大声质问道:“二婶才没了儿子。就这样伤心;黄家伯父伯母一样为人父母,可怜女儿没了三年。可想过他们是如何过的?‘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好风光的昝家!就是没想到风水会轮流转。”
他说着。眼中滚下泪来。
黄鹂看着那个书呆子,喃喃道“昝哥哥!”
他做到了: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挺身而出。
可他却没有看她,丝毫没有用这个来讨好她的意思。
她隐约明了他的心情——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心中一酸,禁不住眼中也滚下泪来。
昝学士终于抬头,冷声道:“吾儿自作孽,怪不得他人。”
昝尚书示意夫人带人拦住秦嫣,不许她再胡闹。
他才对杜鹃躬身道:“郡主陡然丧夫,心中难受,故而言语无状,还望公主宽宥。公主殿下,微臣侄儿新丧,此地污秽,不便接待公主,请公主起驾回宫。”
杜鹃点头道:“荣福郡主不明内情,本公主不怪她。大人,这就告辞。”
说着挽起黄鹂,转身而去。
昝尚书和夫人亲率子侄送杜鹃出去。
黄鹂被杜鹃牵着,只知随着她迈步。
一路上,她几次回头看,没看见想看的人。
她就一路流泪,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喜悦。
杜鹃的车辇后来的,停在二层仪门内。
到那,昝尚书躬身恳求道:“公主殿下,黄翰林,大侄儿糊涂,做下这等事。然此事微臣确实一点不知,昝家也绝没有在背后指使。还望公主殿下在皇上面前代为分说。”
杜鹃道:“大人不必解释。这事本公主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知道内情,也不会一直未向父皇言明了。如今皇爷爷禅位,昝大人该明白他心思,父皇登基并不缺一个昝家,只因大人得用,才予以重用,所以大人无需多虑。”
昝尚书急忙称谢,恭送杜鹃上车辇。
杜鹃拉着黄鹂登辇。
黄鹂又一次回头,终于看见西跨院门口站着的昝虚空。
孤单单地站着,遥遥地看向大门口。
看着她,就像隔一条天河看对面的人。
她眼泪急迸,至此才明白爱的滋味——
这绝不是她想的因为他姓昝,就可以随便丢弃的!
也绝不能像吃的东西一样可以与别的女人分享!
☆、第516章 奋起(二更求粉红)
方火凤也是坐车来。
黄元自然没有置办马车,是小顺从街上叫的。
她站在车前,回头再看昝府,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梦中也亲切,此时却仿佛在嘲笑她,每一间屋子、一砖一瓦、一花一树都在排斥她。
昝虚极扶着她,轻声嘱咐道:“妹妹要节哀。大哥他……他太糊涂了!他也知道错了。所以自裁,就是不想连累妹妹和昝家。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妹妹,妹妹千万要想开,别辜负了他的期望,否则他就白丢了性命了。”
方火凤听了,心头涌出悲苦。
哥哥对她的爱护像道枷锁,死死枷住了她。
她不能推却,也难以感恩承谢。
拜他所赐,她如今进退两难,情境比当初私奔后还要不堪。
昝虚极又压低声音劝道:“元梦不是无情义的人,等这个坎过去,终究会念挂妹妹对他的情义,那时就好了。妹妹且忍耐些、体谅他些。”
昝大夫人也过来,轻声细语安慰了她一番。
方火凤却看着正登辇的杜鹃发怔。
跟着,她又将目光转向黄元。
他站在一旁,没看她,也没看杜鹃,不知想什么。
他依然是那么温润清朗,脱下威严的官服,穿着素淡的书生袍服,好像早春的杨柳,清新而飘逸。
可她知道:他人没看靖安公主,心却跟着她。
因此她心中一痛,猛然转身上车。
神色间,伤痛减去。换上决然:
昝水烟也罢,方火凤也罢,都不是懦弱的庸脂俗粉。
为了他,她失去所有,却换来这样下场。她是不会甘心的。
她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做傻事。
若是就这样去了,昝水烟的私奔就成了一场笑话,一场供京城豪门世家茶余饭后消遣的笑话!
这是她不能忍受的。
靖安公主已经选定驸马,就要大婚,与黄元再无可能。
若这样她都抓不住他。岂不枉受了昝家十几年的精心教导?
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为了昝家,为了哥哥不白死,为了她曾失去的那些,她决不能屈服认命!
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这不该是她的结局!
等妹妹上车,昝虚极又走向黄元。
曾经的好友相对,再没有往日的和谐。
昝虚极对黄元抱拳,苦涩道:“元梦,我大哥糊涂,做下这样昧良心的事,已经自食恶果了。所幸黄妹妹被林驸马救下,不然为兄再无颜见元梦。可是元梦。此事妹妹她半点不知,她对你的心意天日可鉴。还望元梦能善待她。”
说完躬身一揖。
黄元定定地看着他,淡声道:“从方姑娘到了黄家。黄家上下一直都善待她。是昝家嫌黄家寒门,没将她供起来,所以不满意。”
说完转身就走了。
昝虚极呆呆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小顺看了昝虚极一眼,也跟了上去。
杜鹃的车辇已经先行出了昝府。
看着浩浩荡荡队伍离去,昝尚书急忙转身回头。
里面哭声震天。乱糟糟的。
昝尚书和弟弟商议后,不敢大肆举哀。
此事还要上奏皇上。等待处置结果。
即便这样,也忙到半夜。
好容易回房。才和夫人说了两句话,就有人来回,说三少爷不见了,昝尚书大惊失色。
昝虚空留书出走了!
昝尚书又气又怒,急命昝虚极带人去找。
※
再说杜鹃一行,离了昝府后,行至分路口,黄元来到杜鹃车辇前求见。
杜鹃掀开帘子,轻声问“什么事?”
黄元低声问:“公主,黄鹂她怎么样?”
杜鹃瞥了缩在一边的黄鹂,皱眉道:“一直哭呢。”
她觉得小妹子很不对劲:这报了仇了,就算不欢呼跳跃,也不该哭吧?可从昝家出来,她就一直掉泪。先是无声落泪,她就安慰她。谁知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她却哭出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