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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720)

少女终于面色大变,身子颤抖起来。

她不知能否说动黄鹂。若不然,可就惨了。

“我家主子在前面那间茶楼等你。去不去随你。我一个下人,死了也不算什么,只是姑娘哥哥的下场肯定也不会好。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家主子敢让我来大街上拦你吗?你要抓我。就抓吧。”

说完也不跑,等着黄鹂决定。

只是她脸上的惧怕却是掩饰不住。

黄鹂虽然聪明,那好奇心也是十分强烈的。

这少女说一半留一半,牵涉到她哥哥,她当然想弄明白。

因此她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少女道:“姑娘去了就清楚了。”

跟着又补充道:“我家主子是做大事的人,别看你是黄翰林妹妹,抓你杀你半点用处没有,除非你能投靠他。”

黄鹂笑道:“哟。说得这样,我还真要去看看了。走吧。”

那少女大喜过望,忙上前带路。

黄鹂左右一扫。不动声色打量街上人。

只见街上人来人往,虽有人看她们,却都是好奇神色多。

她跟着那少女来到一间普通茶楼,浑身戒备地走进去,手上暗扣了几枚暗器,并迷药和毒药。

她们上了二楼。在一间雅室门口停下。

一路均无异样,到了这。黄鹂却停住脚步,不肯进去。

那少女上前敲了敲门。雅室的门打开了。里面有三个人: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坐在桌前,两个年轻汉子站在他身后。

黄鹂笑道:“这位老爷爷是谁呢?不说清楚了,我也不好随便进去。外面骗子多的很,我们小女娃,时刻要当心。”

老爷爷?

顺亲王听了这称呼别提多郁闷了,心想本王有那么老吗?

他对黄鹂打量了一番,笑道:“老夫是顺亲王。姑娘请进来一叙。”

说完不待黄鹂答应,就命青年汉子和少女都退下,以示诚意。

两汉子和少女都听命退了出来。

黄鹂见雅间内一览无余,上下都无遮挡和可供藏人的地方,窗户也大开着,便笑嘻嘻地走了进去,问道:“你不是想抓了我威胁我哥哥?”

顺亲王和气地笑道:“黄翰林岂是能被威逼的。”

一面招呼她坐,又请她喝茶吃点心。

黄鹂眨眨眼睛道:“我不敢吃呀。”

顺亲王笑容顿了下,道:“那姑娘就不吃。姑娘刚从皇宫出来,想必吃了不少好东西。”

黄鹂连连点头道:“是,是,我肚子好胀呢,所以才上街溜达消食。王爷请我来,有什么话就说吧。反正我也闷的很,有王爷陪着说笑也不错。王爷,你要怎么样劝得我跟公主姐姐离心呢?要说真话哟,别当我小孩子哄,我可聪明着呢。”

顺亲王笑道:“姑娘若是不聪明,本王也不会找你。这样大事,跟蠢人是说不清的,蠢人也听不明的。”

黄鹂噗嗤一声笑道:“那就说吧,别只顾拍马屁。”

顺亲王笑容一僵,反问道:“姑娘想要知道什么?”

黄鹂道:“我?我哪知道!不是你找我的吗。”

说完,手不自觉就伸到面前碟子里,捡起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全忘了刚才说不敢吃、肚子胀的话。

顺亲王将她举动看在眼里,微笑道:“本王没有办法让黄姑娘和公主离心,也自知不能劝黄翰林对皇上起反心。”

黄鹂奇道:“那你找我来干什么?就为了吃点心?”

顺亲王道:“就是告诉姑娘,令兄活不长了。”

黄鹂抿嘴笑道:“你一把年纪了,又是王爷,怎么胡说呢?昝家那样对我二姐姐。皇上还没要杀他家人呢。还是因为我被昝虚妄谋害,才要他抵命的,又贬了他爹的官。”

顺亲王道:“黄元同昝家人不一样。”

黄鹂喝了口茶,道:“怎么不一样?”

顺亲王见她吃的十分香甜,忍不住也捡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父女或者祖孙呢,一副悠闲和谐的画面。

“黄元才能出众、智谋如海,这样的少年才俊,将来位极人臣是迟早的事。然他却和皇家有了仇隙,皇上敢用他吗?若是一般文臣,皇上定会大度处置。以示胸襟,如昝家便是。或者便不敢用,就不用或者不重用就是了。可黄元聪敏绝顶,小小年纪便心机谋略过人,还会制造火器。所以皇上才不敢重用他;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贬谪不用,说不定就会被敌人收买去。——比如本王,现在就想收买他。姑娘想:用又不敢用,贬又不能贬,关押又恐寒了他的心,日久天长。终是祸患,如之奈何?”

黄鹂心中大震,几不能自持。还强作镇定。

她眼珠一转,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本来这事还真不好办,可是王爷找了我,我忽然就想起一个绝妙的主意。”

顺亲王不自觉追问“什么主意?”

黄鹂盯着他那张弥勒佛似的和气的脸面,很诚恳陈述道:“想法子把王爷给除了,向皇上表忠心。王爷别怪。谁让你先找我的!”

顺亲王差点呛了,几乎脱口就要喝命人将她拉下去。

可是。他看看少女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又忍了下去。

他将手上吃了一半的点心放回碟子。对黄鹂道:“你以为本王没想过这点?既找你,便是有恃无恐。”

黄鹂翻眼鄙视道:“有恃无恐?王爷真不谦虚!”

顺亲王叹道:“本王找你来,你回去定会将此事告诉令兄。本王既不怕你告诉,凭的是什么?因为令兄已经身处一个死局中!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他这几日定然寝食难安,思谋保全之计。”

黄鹂再次心一颤,眼前闪过黄元落寞疲惫的眼神。

顺亲王将她的神情收在眼内,轻轻一笑,接着道:“以黄翰林的才能,加上黄家与靖安公主的渊源,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谁知却和皇家有了这样的仇怨。加上昝水烟私奔去,靖安公主抛弃他,家仇情仇,正是男人大忌!眼前他是不敢有二心,谁敢担保以后不会?……”

黄鹂恶狠狠地将一块点心塞进嘴,咬牙切齿地嚼着。

顺亲王依然在分析:“……皇上纵然重情义,也不敢拿江山社稷当儿戏。果真轻信了黄元,也不配做皇上了。他不是还赐了两个亲信‘保护’你哥哥吗?听说以前是护卫公主的。再说朝中倾轧不断,便是皇上想信他,别人也容不得这信任持久。——本王就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将当年换子一事张扬出去……”

黄鹂忽然笑了起来,道:“王爷说了这么多,有一件事你忘了:就是我跟哥哥根本不信什么驱狼叼走婴儿的事。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姓杨的是你找来的!没影子的事,编的活灵活现,这就能骗我们和皇上?是你蠢还是觉得我们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