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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82)

死小孩,一点也不可爱!

杜鹃差点脱口而出,说“把你吃的盐都给我吐出来”,好险才忍住了。眼珠一转,仰面对黄大娘道:“奶奶,我不要你们把吃的盐都吐出来。”

提醒之余来个强烈对比。

李婆子听了捂嘴呵呵乐,“哎哟,瞧这娃儿说的!”

黄大娘则脸色紫涨,对小宝狠瞪了一眼。

九儿却轻蔑地对小宝道:“不给就不给!好稀罕!等我爹打了大老虎,我送杜鹃许多肉。馋死你!”

小宝望着九儿,紧闭嘴唇不说话。

就算是小娃儿,也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在泉水村,林里正家属于上等有钱人,不是一般人家能惹的;吃的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九儿并没有吹牛。

林春也道:“杜鹃,不要他的肉。”

杜鹃阻止他们道:“都别吵了。”

又仰头对黄大娘笑道:“奶奶,我走了。谢谢奶奶送的肉。我回家跟爹说,也跟娘说。等外公来了,也跟外公说。”

她没再看小宝,也没去哄他,也没跟他对吵。

如果说对黄大娘她还用了些心思,那对小宝这样,则完全是本性使然,懒得理会。

这娃儿因为嫉妒,对杜鹃各种看不顺眼,杜鹃就算再让步都没用,只能越发助长他的傲娇。说不定为了凸显他在黄家的特殊地位,还会常常地踩踏她。

所以,杜鹃根本不理他,招呼林春抬起篮子转身就走。

九儿看见,忙喊一个大些的哥哥帮忙接了过去。

第077章 借来的肉就是香

黄大娘望着被一群娃儿簇拥而去的小孙女,面色很不好,直觉浑身不对劲,到处都不对:

也不知怎的,就把肉和盐都给了她了;

骂她几句,她倒是很乖巧地听了,可转眼说出的话能把你吓死,真要任她这么在外说,黄家明儿在村里不用住了;

小宝还没把她怎么地呢,嚷嚷的全村人都来看了,都知道小宝欺负妹妹了,偏她还一副受了委屈不计较的模样。

黄大娘觉得憋屈死了。

比面对冯氏的时候要憋屈多了。

杜鹃也没多高兴,跟个乡下老婆子争赢了有什么可乐的?

可是,她却不能不争。

她可不是因为想吃肉,也不是为了报复,想从奶奶家抠些东西回来,她是为了自家将来,要将两家相处的形势扭转。

她要让爷爷奶奶明白:往后,该给的孝敬大儿子一定会孝敬,再要偏心从大儿子这抠东西过去,门都没有!

杜鹃在一帮“见义勇为”的小娃儿护送下回到家,热心地喊他们进去玩,又拿昨天煮的板栗给他们吃。

谁料这帮小子比鸡还要难管,到处转悠。

忽一眼看见那几棵向日葵,忙都奔了过去。

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儿好奇心泛滥,想看看瓜子长大了没有,手贱地把整棵葵花杆子都拉倒了。

林春急得大叫阻止。

杜鹃正跟黄雀儿解释盐和肉的来历,一眼看见小萝卜们都围在那葵花附近,却不见往日高高矗立的葵花盘子,心道不好,急忙就跑了过去。

看着倒地的葵花,她不得不承认:冯氏说的对。

在院子里种向日葵,也就她这个曾经的城里人能想得出来。以为既可以欣赏到绚烂的向日葵花,还可以收获葵花籽当零食。却完全忘记了在院子里种这个,会遭遇鸡啄、猪拱、狗碰、娃儿祸害等等不测。

林春见杜鹃脸色不好,忙喊众娃儿:“扶起来!扶起来!拿锄头来栽好。”

他没有像看见小宝欺负杜鹃那样跟那个弄倒葵花杆子的小娃儿拼命,因为那人是他的堂哥,还因为这事在男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采取补救措施。

杜鹃赶紧拦住林春,道:“倒了就算了。别弄了。小心刺扎了手。”

葵花杆子上好多毛刺儿,小娃儿的手嫩,容易扎了。

林春只得作罢。

那个小男娃倒也肯认错。说道:“杜鹃。等我家的葵花收了。我赔你一个大的。”

肯认错就是好娃儿。

杜鹃也没小题大做,而是笑道:“不用陪。下回你要小心些。这东西我种了几个月呢。眼看就要收了,死了不可惜?你们要是到了地里,可别这么乱搬乱碰。你们爹娘要骂的。”

那娃儿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怎么把这种在院子里?”

杜鹃哑然。

为了防止他们再闹出事,她便哄他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才玩了一轮,就听村里各家大人扯着嗓子喊各人娃儿回家吃饭,小娃儿们才一哄散去,只剩下林春。

林春正跟她绘声绘色地说今天的趣事,冯氏回来了。

冯氏见了那肉一愣,忙问从哪来的。

杜鹃也没隐瞒,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冯氏顿时变脸,朝杜鹃骂道:“哪个叫你去要的?你害馋痨了?”顺手拎起厨房门边的小笤帚就要打她。

杜鹃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撒腿就跑,边跑边笑。

林春扯着她跑到自家院子里,对她道:“晌午在这吃饭。别回家了。要不你娘打你。”

杜鹃笑道:“不要紧。我娘不会打我的。”

她在林家混了一会,才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家院里。

进门就闻见了肉香味,立即精神一振。忙跑到厨房门口站着,笑灿灿地叫道:“娘,我回来了。”

冯氏正在锅台前烧那羊肉,闻声转头,瞪了她一眼,佯作无事样问道:“哟,你回来了。你林婶子没留你吃晌午饭?”

杜鹃嘻嘻笑道:“留了的。我没好意思答应。”

软糯糯的声音,让冯氏差点忍不住笑,遂板脸道:“哦,你还不好意思?脸皮这么薄,那你跟人家借肉就好意思了?”

杜鹃见她口气软了,忙上前扯着她衣襟下摆,小声道:“娘,奶奶老借我们的东西,我怕娘生气。”

她只能说这么多,真不能解释多了。

要是把内情都掰出来,真要被人当妖孽了。尽管现在她表现已经够妖孽的了,但还可解释为小娃儿嘴馋。再说,她可不认为冯氏能理解和接受她的做法,反正她绝对不会让这家再像以前一样。

冯氏听了手一顿,没言语。

她将砧板上的青蒜都推进锅里,又加了点盐,这才盖上锅盖,扬声对灶下烧火的黄雀儿道:“小点火烧。”

黄雀儿“嗯”了一声。

冯氏走到小桌边坐下,把杜鹃拉到身边,两腿夹住,一边替她拢头发,一边嘱咐道:“别学那眼皮子浅的。你奶奶……就见不得我,你去了不是讨骂?下回别去了。咱不稀罕她的肉。吃了她的肉,她要念叨一年。你要是馋,娘把那公鸡杀一只。”

杜鹃连连点头,原来是怕她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