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装潢倒还是同以前一般一点都没变,时不时进来几个人坐在那吃着鸭血粉。
我和陆明坐下后,老板娘一边套着粉,一边和我们搭话说:“你们有好多年没来过我们这店了吧?”
我在那喝着热水,笑着问:“您还记得我们?”
老板娘笑容满面说:“当然,以前你们经常穿着校服过来,在我这可是从高中吃到大学。”她指着我们现在坐的位置说:“每回来,都爱坐在这靠墙的位置。”
我没想到老板娘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说话间,老板娘便将粉烫好了,然后替我们端了过来,放在桌上问:“你们现在结婚了吧?”
这话一出来,我去拿筷子的手一顿,刚想回答,老板娘又说:“本以为毕业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夫妻两竟然还会来我们这里。”
我想要解释什么,陆明却对那阿姨说:“今天正好都休假,我正好想吃,便一同过来了。”
老板娘笑着说:“行,你们吃吧,热乎着吃才带劲。”
陆明说了声谢谢,老板娘便没再这同我们说话,因为又有客人进了店。
热乎的鸭血粉丝汤放在面前,冒着浓浓的热气,热气卷着香味直扑鼻,我本来是有些饱的,可不知道闻到那香味,竟然有些馋了。
陆明见我盯着不动,便笑着说:“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便抓着筷子在那开动。
陆明也饿的很,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埋头吃着那碗粉丝汤,陆明吃的很快,一碗粉丝汤在我半碗还没吃完时,他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他一边吃,一边说:“在法国时,我想念的食物便是这家店的粉丝汤了,可是那三年寻遍整个法国,始终都没吃到过正宗的。”他想到什么,又问:“你呢?你之后有来过吗?”
我摇头说:“太远了,我很少再来这里。”
陆明说:“也对,来这里要跨过半个A城。”
其实我没告诉他,我来过,在他去法国的半个月的一天来过一次,那天我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一个人点了一份小份的鸭血粉丝汤,一边吃一边哭,吃到后面老板娘都吓了一跳,过来询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固执的一个人将那碗粉丝汤吃完,甚至连汤都没留,最后在桌上放下钱,便匆匆离开了这里。
之后每次经过这里,我不敢再进这家店,因为一走到里头,所有回忆都在那汹涌着,我怕,怕极了那种情绪。
我跟陆明继续埋头吃着,一碗粉吃到后面,我们两人连汤都喝下了肚,一口都不剩。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满满的满足,便同一时放下手中的碗。
陆明问:“你还要来一碗吗?”
我立马摇着头说:“我饱了。”
陆明便笑了笑,然后买了单,便牵着我走了出去。
他没有带我上车,而是带着我在街上闲逛着。
以前我们在这吃完粉丝汤后,都要在这边溜达一圈消化。
尽管外面很冷,可不知道望着走在前面的陆明,我心里竟然觉得暖暖的,便安静的跟在他身后朝前走。
我们两人也不说话,一前一后的走在人群,也没多少人看我们,像极了一对平凡毫不起眼的情侣。
陆明走到一处买冰糖葫芦的摊位后,他便停了下来,然后朝后面跟着的我看了过来问:“要来一串吗?”
我盯着好半晌,犹豫了几秒,他也没等我点头,便直接掏钱给那老板,让他给两串糖葫芦。
他将另一串给了我,我盯着裹着红糖的果子,便张嘴咬了一口,嘎嘣脆,糖块瞬间便掉在了舌尖上,清甜味便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他笑着问:“好吃吗?”
我用力点头说:“好吃,还是那个味道。”
陆明得意的说:“那当然,这里什么都没变。”
他又走在了前面,我拿着糖葫芦跟在他身后,可是风太大了,吹得我头发在风中四处飞舞着,发丝甚至还粘在了糖葫芦上。
陆明回头见我在那手忙脚乱的扯着发丝,他笑了,忽然一伸手将我脑袋后的帽子罩在了我头上说:“笨蛋,用帽子压住就行了。”
果然飞舞的发丝,一瞬间便被帽子给稳住了,脸上也暖和了起来。
我朝他笑着说:“你才是笨蛋呢。”
便也不再理会他,含住一颗糖葫芦便在那吃了起来。
陆明忽然又伸手牵住了我手,我动作一僵,便抬头去看他,他握紧我的手揣进他的口袋里说:“这样暖和,你一只手拿冰糖葫芦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想反抗,明知道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们很容易被人认出,甚至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可今天,我想不顾一切一回,就这一天,一天就好。
让我们回到从前,哪怕后面是万劫不复。
我便笑了笑,也同样握住了他,两人便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朝前走着,漫无目的,走到哪里算哪里。
我们走了一下午,到达四点的时候,陆明牵着我去一处公园休息,我们两人坐在那看着晚霞,他在一旁喝着脾气。
我手上也拿了一罐。
陆明说:“还有十天,我就要结婚了。”
听他如此说,我没有吭声,只是所在椅子上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陆明偏头来看向我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同意和谢易双结婚吗?”
我摇头,轻声说:“我不想听。”
他笑出声,继续在那喝着酒,一口闷完,他再次看向天边的晚霞说:“我想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婚礼当天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们便永远离开这。”
我听到他这句话,便扭头看向他。
他说:“不是开玩笑,我很认真。”
我本来想跟他说不可能,可是话到嘴边,我沉默了下来,也小小的抿喝了一口酒,没说话。
这个时候我包内的手机又响了,我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可是我没去拿,也不打算接,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当没听见一般。
陆明也没去理会那通电话。
铃声一直在持续响着,也不知道响了多久,当铃声终于断了后,他将手上空掉的啤酒瓶一捏,然后问我:“今晚可以不回去吗?”
我说:“要回去。”
三个字,无比的清晰。
陆明没再问,脸在夕阳下有点悲伤。
就这样,我们一直从夕阳坐到黑夜彻底降临。
我手机里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到最后自动断电了。
我看了一眼天色,对他说:“我要回去了。”
酒我们已经全喝完了,一地的易拉罐瓶子。
陆明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坐在我旁边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动静。
我看向他,轻声唤了句:“陆明?”我用手点了点他手臂。
他动了两下,侧脸看向我,明显是有些醉了,他揉着眼睛,瓮声问:“怎么了?”
我说:“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