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话太多了,只能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没说话,转身继续向外面走了出去,我跟在他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始终不敢靠太近,怕他又忽然停下,我刹不住车就麻烦了。
我们两个人站在那里等,助理开车过来后,他最先坐入车内,我紧跟着也坐了进去,他坐车的时候也不喜欢看风景,似乎香港这座城市根本没有值得他去欣赏的,根本不像我们刚开始来的时候,嘴里总是忍不住叽叽喳喳。
他反而一路上都是闭目养神,整个人呈现一种怠倦。
我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因为无聊,在心里默默数着他绵长的呼吸声,数到一万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数错了,刚想回头重新计数重新数,发现身边的乔荆南正看着我。
我也有些疑惑歪头看向他,他说:“你难道不累么吗?”
我笑呵呵的说:“我觉得还好啊。”
他说:“人平均呼吸是16-20分钟,按照16一分钟来算,十分钟我总共呼吸了一百一十次,没有一万。”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数你呼吸?”
他看了我一眼,说:“因为只有你才会这样无聊。”
我见他一幅不想理我的样子,觉得自己肯定给他麻烦了,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小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烦啊?”
他许久都没有回答我,耳边只有风刮过车窗的声音,还伴随着点滴敲打声,我被声音吸引了抬起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夜晚的香港就像一坐宁静的港湾,雨滴在城市间穿梭,夹杂着霓虹灯,周边偶尔有没有入眠的人打着雨伞徒步经过。
我忘记听他的回答了,只是过了很久,他才莫名其阿妙嗯了一声,很快那句答案被风雨声淹没了,我也没有来得及为那个答案而难过。
等车再次停下后,我发现不是我们原先放行李的那个酒店,我疑惑的抬起头去看站在我身边的小叔叔,他撑着伞,我只能尽量挨在他身边。
站在他身边,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我净身高才一米五百,站在他面前脑袋才在他肩膀下面,只能仰着脑袋问他:“小叔叔,我好像不是住这里吧?”
他撑着伞缓慢走着,我只能跟随着他,他说:“嗯,我会另外给你开一间房。”
我脚步一顿,头上的雨伞从我头顶上堪堪划过,天上的雨水齐齐往脑袋上冲刷,走在前面的乔荆南转过身来看我,我说:“我要去找乔金平。”
说完,我不等他回答,转身便往雨夜里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来追我,只是跑到一处便利店内,问老板借了个电话拨打了乔金平的电话,我反反复复拨打了几次,许久电话里面才软软响起一句女声。
我握住电话的手忽然一紧,许久才问她:“你是蕊蕊么?”
电话内沉默很长的时间,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便快速被对方的挂断了,我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只听见公共电话滴了一声,然后传来一个机械硬板的女声报价,一直坐在那里绣着十字绣的老板,忽然伸出手敲了敲桌面提醒我说:“小女,总共三文吖。”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慌张从身上的口袋去摸钱,发现什么都没有,老板娘满脸狐疑的看着我,我被她眼神看得有些难堪,正当为了怎么付账而苦恼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一张港币,说了一句:“不用找。”
然后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是需要我送你回去,还是在这里。”
我想了很久,身上衣物早已经被冰冷的雨水打湿,我吐出心里的冷气,抬起头对他笑了笑,说:“算啦,还有好远吧,我还是在这里住就好了,明天回去也是一样。”
他没说话,我钻到他雨伞里面,说了一句:“走吧。”
当我们两个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了,还好酒店房内有暖气,里面有干净的衣物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乔荆南扔给我一块干燥的毛巾,便自己去了卧室里面的浴室淋浴。
我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香港的雨仿佛要穿透玻璃而过,站了好久,耳边还一直回应着电话里那女声,为什么乔金平没有来接我,为什么我离开这么久,他始终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刚才电话里面的女声又是谁,想到之前在我们去机场的路途中,乔金平的手机不断响起,他始终都没接。
我天生就笨,很多事情明明已经站在门外,只差一把钥匙去打开它,我却忽然怕了,不断往后退,乱猜测是女人的毛病。
我不能多想,一定是的,这是我的婚姻,我应该要相信我的婚姻。
我站在落地窗前,欣赏了好久的夜景,乔荆南已经从浴室走了出来,卧室内满是一种沐浴露的香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走近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一团热气袭来,在身边像是无数身段灵巧的蛇乱窜着。
他声音天生有一种让人着迷的低沉,他说:“洗完后,我送你去你的房间。”
我转过身,仰头看着面前这个眉目英俊的男人,他比乔金平优秀太多,明明是拥有相同血缘的人,两个人却是天差地别,我说:“小叔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啊?”
011. 独善其身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停留在我身上一霎,眼神便从我身上掠过看向蛰伏在身下的一切,他意味深长说了一句:“男人比较喜欢会装傻的女人。”
是的,当一个人处于极度空虚的状态之时,你需要抓住这最后所剩的一点东西,尽管那东西早已经污秽不堪,可你手上只剩下这些东西,就算污秽,你也只能咬牙吞下去,至少那些东西可以让你保持表面的饱和。
我深吸了口气,笑了笑,收回了视线,微微往乔荆南身旁退了一点,我们之间共处一室已经算是站在最危险的防线上了。
我说:“谢谢。”
我从房间拿起那些干净的衣服退出他卧室,手上那张房卡在手心发着烫,在我即将要他踏出这间套房的时候,身后的乔荆南出声,他说:“如果害怕....我在隔壁。”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我说:“我知道的。”
他抬手将灯关上,屋内忽然一片漆黑,只听见他走向卧室的脚步声,我轻轻退出,将门关好,从那片危险的地域出来后,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发抖。
我无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杨卿卿,你这么怕他干什么,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我在那里发呆许久,意识到自己站在这走廊口太久,刚想离开,忽然听见走廊尽头有什么声音划破,天生好奇心指引便循着这声源找了过去,发现这层楼只住了几户,因为都是几室几厅的套房,这里每一间客房占地面积特别大。
尽管地下铺着羊毛所制的地毯,却仍旧能够清清楚楚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我站在走廊进口门边上,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去看个究竟,一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楼梯转弯处闪过一位女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