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守则(427)
韩仲元是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的。
回来时正看到一个姓文的举人背着包袱从房间里面出来。
这名举人平日就住韩仲元隔壁,但是今科落第,而且名次仅差了那么一点点,科举取二百三十四名,他考了二百三十八名,所以让他特别的丧气,出来时都是垂头丧气的。
因平日韩仲元出手大方,这位文举人跟着韩仲元有吃有喝,文举人又会捧着奉承韩仲元,两人关系倒是不错。
韩仲元见着他,连忙笑着迎上去,道:“哟,文兄,你这是打算回乡了?”
文举人抬眼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不像韩兄,今科落第,不回乡能干什么。京城的消费贵,留在这里不用银子。”
文举人虽然平日与韩仲元走得近,但是韩仲元为人傲慢,天天一副老子文采天下第一的模样,文举人平日有些看不惯他,但是为了蹭吃蹭喝省点银子,所以捧着他,如今他要回乡了,对韩仲元便也有些无所顾忌了。
韩仲元拦住他攀着他的肩膀问道:“那文兄回乡打算做什么?”
文举人道:“自然是回乡继续念书等下一科了。”说完又对韩仲元道:“韩兄别挡着我的路,我还要赶路呢。”
韩仲元揽住他的肩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文兄用不着着急回乡,我有件好事要与文兄说。所以请文兄暂且多留京城几日。至于住客栈的银子,文兄放心,我替你付……”
文举人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道:“韩兄有这么好心?”
他天天跟着韩仲元混,知道得最清楚。韩仲元来京城的时候的确是带了大笔的银子,但是韩仲元花钱大手大脚,又经常拜会一些官员送礼,银子早就花完了。他现在住客栈都还是赊账呢,听说别的好几家酒楼也有他的赊账。客栈的老板若不是看他考中了传胪,只怕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他还知道,韩仲元的家里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不过是因为族中出了两个七八品这样的小官,然后便号称书香门第。他因自小读书厉害,举全族之力想将他供出个状元榜眼或探花,所以此次韩仲元上京考试,不仅族中有资助,他自己还变卖了家中的田地产业和亲娘媳妇的嫁妆,凑了万把两的银子上京。
结果韩仲元却差一点,只考了传胪。
探花和传胪只差了一点,但待遇却千差万别。一个在头榜,一个在第二榜;一个叫进士及第,另一个就只能叫进士。
文举人其实是有些瞧不起韩仲元的,整天一副状元非他莫属的模样,结果最后却被打脸。
韩仲元道:“你放心,我等一下就先将你在客栈里前面的账结了。”说完已经推着他进了房间,等坐下后凑在文举人耳朵里悄声说了几句。
文举人听着不可置信起来,道:“韩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凭我与韩兄之力怎么可能做到,且万一惹恼了皇上,可是要杀头的。”
韩仲元拍了拍文举人的肩膀,道:“放心,我既然能夸下这样的海口,自然有必成的把握。”说着对他挑了挑眉,道:“而且我身后也有高人相帮。”
文举人有些心动,他今科只差了一点点,若是真的能重新科举,说不定就能考中了。若是考不中,也不过就是如今这样罢了,并没有什么损失。
他出身微寒,今科上京都是变卖了家中夫人的嫁妆才凑足了路费盘缠上京,再等下一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若是……
但文举人还是有些犹豫,对韩仲元道:“我先考虑考虑。”
韩仲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文兄先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告诉我,我先出去。”说完便走了。
等回了自己的房间,韩仲元将自己身上放着的银子拿出来,仔细数了数,足足有五千两。
韩仲元想起那个白袍老书生的话:“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事情你尽管去做,若是银子不够,您尽管来问我拿。”
韩仲元从这些银子里面数出一千两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那人让他冒着危险办这样一件事,这些银子怎么都算是他的幸苦费。
而后他再将其他的银子收起来,叫来了客栈的小二,道:“你去通知住在客栈的所有今科的举子,就说我今晚包下鸿宴楼请大家喝酒。”
小二听着笑呵呵的道:“韩公子,您今天发财了,这么大方。”
韩仲元瞪了他一眼,小二只好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我这就去。”
说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既然韩公子您已经有了银子,不如先把客栈的银子结了。”
韩仲元看了他一眼,于是从身上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拍在桌子上,道:“顺便把隔壁文公子的账也一起结了。”
小二连忙拿上银票,笑呵呵的道是是是,然后出去了。
韩仲元却哼了一声,低声骂道:“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等他以后做了官,一定要让人将这家客栈给拆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发怒(10月月票600的加更)
而就在林嫤烦忧王砚高中之事会继续发酵的时候,一群书生在几次酒足饭饱之后,便渐渐勾连了起来,在一张呈御书上按下了手印。
接着便是成百上千名书生跪在了皇宫前的承天门前,举着呈御书,高呼今科春闱不公,有朝中大臣袒护部分考生之嫌,请求春闱重开。
其中还列举了几个已经高中的考生,在春闱开考之前都去见过谁谁谁。这件事从王砚开始发酵,然后牵连了其他许多高中进士的考生,其中还有前面的状元和榜眼。
而同一时间,京城一些乞丐也在街上传唱起来,像是“某家有女初长成,一朝伴在君王侧,金屋妆成娇侍夜,娇言玉语说几句,从此父亲叔伯做大官,兄弟姐妹皆进爵,娇女插手朝政事,妹夫成了探花郎……”之类的,传唱不停。
而这种词虽未指名道姓,但一听就知道说的是林嫤这个皇后。
其实这词唱得也并不对,林嫤做皇后之前林家便已经是有爵之家,父亲伯父和兄长都在朝为官,反倒是林嫤这个皇后全凭的是家世,教乞丐唱词的人是故意曲解。
而就在此时,惠王向皇帝上了一道折子,表示此次春闱考生反应如此之大,或许确有不公之处,书生为国之栋梁,为安抚书生情绪,塑造科举选拔人才公正之形象,建议重开春闱。
皇帝气得在早朝上都没忍住脾气,拿着一个砚台直接砸到了惠王的脑袋上,将他破口大骂了一顿。
等回来长坤宫后,更是气得踢了一把椅子,躁怒的道:“真是儿子长大了翅膀就硬了,重开春闱?他将科举当成儿戏。还有承天门外跪着的那些王八犊子,读了几年书就想逼迫朕,没门。”
林嫤听他连“王八犊子”这个词都用上了,本来还有些忧愁的,突然就想笑了。
皇帝继续怒道:“还有外面传唱的那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朕若宠爱个妃子还能有点说头,什么时候帝后恩爱都成了错处了。查,都给朕查,看谁胆大包天敢让人传唱这种污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