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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汝昏迷这段时间,沈诺一方面说服了薛家那边合作,另一方面请了律师陪同季沁到警局交代全部经过,包括她和薛南被威胁的事,以及他们被抓的两个朋友。
听到这里,思汝真心为季沁所做的一切觉得欣慰,但她也抓到了一个要点,忙问:“我昏迷很久了吗?”
季沁忍不住又要哭:“两天了……这两天快吓死我们了……”
“不用哭,傻孩子,这不没事了嘛……”思汝伸手替她擦眼泪水,又在想季沁所说的他们,还包括谁。
得知思汝的苏醒,警方随即也在当天下午找来问她是否方便录口供。
思汝当然乐意配合,除了告知当晚的情况,甚至可以列举当晚她在大厦所见的每个人的样貌特征。警方对她的过目不忘很意外,他们已经组织当晚火灾牵涉的受害居民进行登记,思汝这一线所提供,能顺势抓出当晚出入却没来报到的嫌疑人。
思汝也盼能早日抓到两边贩卖大麻的犯人。公司那边思汝也想低调处理,只说自己是胃的老毛病又犯,做了个小手术,授权秦烨代处理她的事务,不想太张扬,让大伙儿不用到医院看望。
日子一晃大半月过去,除了国有假期,她许久未试过放这么长的假,是真正意义上的假期,每天吃喝拉撒都有护工伺候,季沁给她送来许多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季洲则时不时会端来家里佣人煲的炖汤,她的日常就是吃饱睡,睡醒到花园里晒晒阳光,又回病房里继续睡,好不惬意。
这天季沁拉着她要给她剪发,她的长发被大火烧毁了一些,做手术时护士随意剪掉了不少。季沁捣来一整套理发工具,替思汝把发尾修剪,拿着直发棒替她把齐肩的短发打理顺直。
“哇,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思汝正夸赞着,就见镜子里倒映出身后的季沁又红了眼眶,她忙转头问:“怎么了?”
季沁擦了擦眼泪,摇摇头,她只是在摘下理发护罩后,看见姑姑病服也掩盖不住的背上烧痕,
尽管医生保证现在皮肤移植技术完善,但这痕迹总会让她想起那晚大火里的情景。
“如果那晚我没有去那里,是不是你就不会出事了……”季沁颤抖着手抚摸思汝衣领下烧伤的痕迹,“姑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思汝心一揪,抓住季沁的手,温声道:“没有,不要这样想,不是你害的,不是!火灾真正的原因警方都怀疑是那个社团在捣鬼,所以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可是……”
“没有可是,”思汝忍着泪水,擦掉季沁脸上的泪水,再次强调,“我们之间,绝没有谁害了谁这种说法。如果非要究其根源,那姑姑才是最错的那一个,是过去我太懦弱,屈服给了所谓的命运,自以为是为你们好,疏远你和季洲,其实不知不觉中却错过了你们的成长,忽视了对你们的照顾,才导致你们现在对我的疏远。那天在火场,我最害怕的不是面临死亡,而是再没机会和你们弥补过去。”
她不再惧怕所谓的命中注定,就算真的有命运的束缚,在危险降临时,她也会毫不犹豫挡在他们之前。
所以,没有谁害了谁,珍惜当下,是她这些日子,经历这件事所明白过来的道理。
而这道理她明白得太晚。
“小沁,答应姑姑,以后无论你和季洲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姑姑好吗?”思汝语重心长,“姑姑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很想,很想保护你们。”
季沁点了又点头,又道:“那姑姑你也是,我和季洲,也可以分担你的事情。”
思汝也点头,不想持续这样煽情的气氛,便笑道:“知道了,哎瞧你哭得,快去拿纸把鼻涕擦擦。”
啜泣着的季沁也抓到了机会,问起她这些天的心事:“那既然答应分享心事,那我问姑姑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
“嗯。”
“你这些天……是不是很想沈诺哥哥?”
思汝哑言。
答案她当然是想的。她盼着他来看她,又害怕他来看她,她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或许不用和他说,以他的聪明,看见那晚她从谭师傅领取后落在他车上的一袋东西,应该也能猜到点什么。猜到又怎么样,他会理解她吗?理解又怎么样,他还在意她吗?
***
午后阳光正好,护工推着思汝的轮椅车,像往日一样在花园转了一圈,思汝让护工把她推到日光充足的一边。
“你先去忙你的,我想在这儿自己待一会儿。”
“那好,过个十来分钟我再来接季小姐您。”
静静处了一阵子,思汝取出手机,却迟迟不敢拨出那个号码。做了许久心理建设,她在脑海里组织了一遍又一遍想说的话,才终于摁下拨通键。
手机放在耳边,刚响了一声嘟,她的心跳就仿佛已经跳了五六十下。
随后第二声嘟——,她听见了身后有手机铃声响起。
第三声嘟——,手机铃声朝她逐步靠近。
第四声嘟——,思汝连忙回头。
沈诺摁掉电话,很平静地眨了眨眼,双手搭在她的轮椅把手上,俯首问她:“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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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失策,还没和好,下章一定。
第4章 第四八章
“啊?哦,嗯。”他出现得太意外,思汝一时间把打的草稿忘个精光,结结巴巴说了应了三个语气词,便垂下了头。
像个做错事准备坦白从宽的小朋友。
其实不然,这种紧张又慌乱的心情让她想起高一告白那年。
那日也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午后,也不知从哪兴起一阵巧克力diy热潮,趁周末她便和班上同学就去甜品店做了个卖相并不完美的心形巧克力,同学们都打趣问她准备送给谁,对她与沈诺的事最知根知底的舒舒则趁其他人不留意,悄悄追问她对沈诺究竟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那时的她也不确定……
那天后来沈诺来接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便一直想着舒舒的问题,太入神,以至于沈诺问她怎么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时,她脱口就问:
“我喜欢你吗?”
斑驳阳光越过青葱玉树落在一立一坐的两人上。
沈诺凝着一直垂首不讲讲话的她,温声问:“找我什么事?”
思汝如梦初醒,扯了扯嘴角,仰头回道:“主要是谢谢你,这段时间我在医院,小沁的事多亏有你派人一直跟着,给她提供各种帮助,还有在火场的情形我也听警方说了,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多,你对我们季家恩德,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沈诺松开她轮椅的手刹,一边轻轻推着将她转移到阳光不那么猛烈的地方,一边漫不经心回应着她的感谢:“想谢谢我的话,就快点好起来吧。”
思汝点了点头,又陷入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窘境中。她就是没有当年勇敢了。
那时她脑子一股热就问出了“我喜欢你吗”,还没想到怎么自圆其说,就在他错愕的片刻之间抓到了反客为主的机会,于是她一鼓作气,停下脚步与他面对面,踮起脚尖大声问出另一个问题:“不对,应该是——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