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不在家，钟鸣院里能有什么家务事，不过倒是有两件别处的事情。
第一件是区家人来信告之正在三太爷家连夜收拾整理区双蓉的嫁妆，一弄好就全送过来，作为母亲的遗产已经都划到顾绘名下了。
“绘小姐真是够可怜的，母亲失踪，父亲坐牢。”美轮感慨道。
顾昀淡淡地点头表示赞同，事到如今，区双蓉的下落是打死都不能说的秘密。
“另一件呢？”
“另一件跟白管事有关。”
“什么？”
“下午己诚堂的丫头去东厨房拿点心，带了纸条过来转交白管事，婢子不小心看到了一眼，二夫人昨天买了四个厨娘，今天送到东厨房和大家见面，说是与白管事是同门师姐妹。”
“纸条呢？拿来我看看。”
美轮连忙从腰间摸出纸条展平递给少爷。
纸条上简单地写了二夫人送来新厨娘的事，附有四个人名，杨金英、杨翠英、关秀梅、邓金香。
白蔻就在这时候踏进门来。
“世子感觉好些了没？有胃口用晚餐吗？厨房该做晚饭了。”
“不想吃。”
顾昀抬起头，用眼神示意美轮带其他人下去，并把门关上，然后他冲着白蔻抖抖手里的纸条。
白蔻一头雾水地走上前去，才刚接过纸条，却没防备到顾昀那只手马上移到了她腰上，巧劲儿一带，白蔻就跌坐在了榻上，整个人被圈在了顾昀的手臂之间。
“世子？”
“头晕。”顾昀靠在白蔻肩胛骨上，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白蔻面朝房门正坐着，顾昀的左手从她左腰伸出搭在她右腰侧，所以白蔻完全看不到这少爷的表情。
“要婢子喊人请大夫吗？现在去请闵太医大概正好能赶在关坊门前进来。”
“不要。”
“那去街上医馆请一个？”
“不要。”
“您不是头晕么？”
“现在不晕了。”
顾昀迅速抬头，又把下巴搁在白蔻肩上。
第205章 小嫩豆腐有风险
“你快看看纸条上写的什么。”
白蔻翻个白眼，双手展平刚刚在手上捏得有些皱的纸条，短短几行字，几息时间就看完了。
而贴身紧靠着的顾昀立刻就敏锐地发现白蔻的呼吸有变化。
“二夫人真会买人。”白蔻深吸口气，假装不在意地说道。
顾昀的贼手突然力道适中地捏了捏白蔻的腰，可腰侧痒痒肉是白蔻死穴，轻轻搭着还没事，碰了就不行。
腰上突然遇袭，白蔻当即就跳了起来，但顾昀反应更快，在白蔻跑开之前，又把她给重新摁回自己怀里。
“话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跑。”顾昀装无辜。
“世子！”白蔻低吼，顾不上什么袭主不袭主了，用力在顾昀手臂上一掐，掐得顾昀龇牙咧嘴才放过他，“把手拿开！不许乱摸！”
“有什么不能摸的？你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我的。”
“世子，现在天还亮着呢，麻烦您清醒一下，婢子的身契可不在您手上，国公爷和大夫人才是婢子的正经主子。”
“哎？！”顾昀皱起脸，忘了这茬，但马上他又展开无赖的笑脸，“有什么要紧，回头就把你身契拿过来。”
“各房仆佣不得兼任公中差事。”
顾昀这才真的苦了脸，库房和厨房现在秩序井然都是白蔻的功劳，又正是她所擅长之事，撤了她可没第二个人补缺。
“不调就不调，但你现在侍候我，就得听我的。”顾昀的手还是牢牢地圈在白蔻腰上，一点都不放松。
白蔻哑口无言。
顾昀虽然摆明态度要吃小嫩豆腐，但却也不敢在白蔻的腰上动来动去，不然再被她打一顿就得不偿失了。
“别再乱纠结了，二夫人这边是正事，听说东厨房的人今天已经见过她们了，还是你同门师姐妹。”
“嗯，都认识的。”白蔻再次做个深呼吸，把思路转到手上的纸条上来。
顾昀调整了一下坐姿，把毯子拿走，右腿从榻几下抽出来，膝盖弯曲支在榻上，手上用劲，把白蔻弄到了自己双腿间，支起的右膝盖正好抵着她的后背，而他平放的左腿就垫在白蔻腿弯处，让她无处开溜。
白蔻对这种姿势很不习惯，拳头痒痒地又想揍人。
顾昀赶紧握住白蔻空着的手，就防着她这样，现在两人姿势亲密，她要是忍不住一拳挥过来，就该他暂时破相了。
“正事，正事，我们现在谈正事呢。”
“有什么好谈的，不是早就商定了，东厨房不传授二夫人的厨娘任何新菜，照此办理呗。”
“看看，看看，一说到这四个新人你就口气不好，她们得罪过你？”
“关秀梅，早婢子一年的师姐，当初被管事分到她手下由她带领学习基本功，知道婢子是官婢，但不知道为什么痛恨婢子，天天被她往死里打。”
顾昀眉头微皱，抽走白蔻手上的纸条将那四个人名默记下来。
“另三人呢？”
“邓金香也是师姐，和关秀梅同睡一铺，关系很好，两人总是同进同出，关秀梅打骂婢子的时候她有时会在边上挑唆。那两个姓杨的是亲姐妹，晚于婢子进门，由邓金香带领学艺，侍候邓金香就像伺候祖宗一样，她俩对婢子从来不曾尊敬过，一声师姐都没叫过。她们的爹爹是赌鬼，卖了妻子女儿还赌债，她俩的娘亲卖哪去了不知道。邓金香是底下有对双胞胎弟弟，双胞胎多早产，家里又不富裕，怀孕时就吃不好，两个儿子都病歪歪的，她娘又能生，前头生了五个女儿，夭折了两个，才终于生了儿子，没钱养就把女儿们都卖了换钱养儿子。”
“关秀梅怎么会知道你是官婢的？”
“婢子不清楚，但她在管事们跟前很吃得开，或许有谁随口说漏了嘴也说不定。”
“二夫人没有调查清楚啊，买来的都是什么人呐，没一个跟你关系好的。她们是你的师姐妹，厨艺水准却不是顶尖层次，你们的第一次见面一定会很有趣。”
“婢子明天要去摸摸曾珠管事的口风，看看她到底站在哪边的。”
“你刚刚才背的规矩你就忘记了？各房仆佣不得兼任公中差事。曾珠是二夫人的陪嫁，她到死都是二房的人，要是在这种时候抄你后路，就撤了她管事之职，贬回三等厨娘。”
“这不就是跟二夫人直接撕破脸了么？”
“二夫人如果不笨的话，就该想起东厨房里还有一个她的陪嫁厨娘，紧接着派人去拉拢她，叫她协助二房好好训练新厨娘，把你的新菜单都传授给她们。曾珠必定会左右摇摆，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得让她考虑清楚，是想继续拿总管的月例，还是拿三等厨娘的月例。”
“曾珠管事多可怜啊，都是主子，哪边都不能得罪。”
“那是她的事，做不了可以自请辞职。老太君的意思是叫东厨房代为调教厨娘，她们都是训练好的，基本功扎实，东厨房还有什么好调教的？无非就是让她们围观烧菜，看看厨房里人手是怎么调遣安排的。你这个监督，怎样让她们远离灶台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