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说起来,她仍旧抢手得很,可以说京城不少贵妇都盯着她,还有人私下找过老夫人,想提前将亲事定下。她却一应全拒了,只说等妹妹再大些,再考虑婚事。
阿黎都有些为她急,怕姐姐再耽误下去,万一好的都被人挑走,岂不是让人遗憾?这不雪一停,她便跑来了姐姐的住处,见姐姐又倚在窗前,她粉嫩嫩的唇便抿了起来。
阿黎上前拉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沈曦不听丫鬟的劝,却招架不住她撒娇的模样,被她拉着离窗户远了些。阿黎小声道:“姐姐,我们还有两个月就出孝期了,祖母再提起你的亲事时,你可不许再拒了。”
阿黎才十岁,一张小脸还没有巴掌大,生得也瘦小得很,还不到她胸口,沈曦嗤笑了一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这么盼着姐姐出嫁?我走了,你就不怕?”
阿黎自然是怕的,可是她却不想姐姐因为自个耽误下去,她扬起小脸笑道:“姐姐只是嫁人而已,又不是见不到了,我想让姐姐给我生个小侄子小侄女,怜怜的表姐今年才十六,就有了小宝宝,姐姐都十七岁啦!”
沈曦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行了,我知晓了,快别念叨了,小小年龄活似个小话痨。”
阿黎小脸微微有些红,日复一日念叨,“姐姐要真知晓了才成,万不可再敷衍我。”
沈曦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语气还是有些敷衍,“快去看书吧,别因着下雪了就懈怠。”
她不仅对自个要求甚严,对阿黎的要求同样很严,在她的教导下,阿黎小小年纪琴棋书画便小有所成。
阿黎乖乖点头,退了出去。
阿黎走后没多久,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却翻墙来了沈曦这儿,他一身雪白色的锦袍,衣袂翻飞间,好像与天地融为了一体,然而他却有一张令天地失色的五官,英俊的眉斜飞入鬓,桃花眼好像勾魂摄魄般,正是顾景航。
瞧到他,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好似习以为常了,皆低下了脑袋。
他跳下来后,就懒洋洋趴在了窗户上,他神情坦然,好像闯的不是女儿家的闺阁,一眼没瞅到沈曦,还蹙了下眉,对扫雪的小丫鬟道:“你家姑娘呢?”
紫芯正闷头扫地,闻言,并不抬头,见他又问了一遍,才低低答道:“大皇子快别为难奴婢了,主子不许我们搭理你。大皇子还是快快离去吧,莫要被外人看到了。”
顾景航啧了一声,站直了身体,他好不容易抽空跑了过来,又岂会轻易离去,见她不说,他就想翻窗潜入沈曦的闺房。
沈曦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她信步走了出来,恰好瞧到他翻窗的动作,沈曦眉心一跳,神情冷了下来,“翻墙不算,又想闯入我的闺房?大皇子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可随意出入的楚馆秦楼?”
她语气虽淡,却带着说不出的气势,饶是顾景航出身不凡,见她冷了脸,也不由摸了一下鼻尖,他从窗台上又跳了下去,半晌啧了一声,“我不进就是,你说话何必那样难听,我把这里当成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楚馆秦楼,我才不曾涉足过。”
沈曦看了他一眼,才移开目光,“我说过大皇子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无心嫁入皇家。”
顾景航却不恼,脸上仍旧带着懒洋洋的笑,“沈曦,这话你说了足足四年,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我又没让你现在嫁,等你想嫁时再嫁不迟,我来不过是给你送个小玩意。”
瞧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沈曦胸口莫名有些堵,他却径直将怀里的小物件掏了出来,“喏,这是我自个雕的,本想三十送给你,又怕白天过不来,若是晚上来,你一准儿又要生气,干脆提前过来了,可还喜欢?”
沈曦看都没看一眼,顾景航轻笑道:“你若不要,我就去拜访老夫人了,让她老人家转交给你,想必老夫人很乐意现在就多个孙女婿?”
沈曦真没见过像他这般无赖的。自打她十三四虽在京城崭露头角时,像她表明过心迹的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个,听了她的拒绝,最多不过再坚持一段时间,就不了了之了,却唯有他,她才不过十三岁时,就像个小无赖,黏了上来,一黏就是几年,如今都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也不过一张脸更俊美了些,却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动不动就威胁人。
偏偏她又不愿意让祖母知晓他的存在,他身份贵重,若是知晓他心悦她,又有意提亲,祖母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同意这桩亲事,沈曦恼得伸手将他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
木雕入手后,沈曦就扔到了一旁的纸篓里,“大皇子以后还是不要再给我东西了,反正我也不会要,若是落个私相授受的名声,不论是对我,还是你,都不是什么好事。”
顾景航神色僵了一下,下一刻却又笑了,他生得本就俊美,笑起来风流倜傥得很,“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就不刻意学雕刻了,每日一个时辰足足坚持了三个月,手上还磨出了茧子,这些时间若拿来找你说话,说不得还能逗你开心一下。”
沈曦并不答,听到磨出了茧子时,神色却微微一动,顾景航瞧在眼底,这下是真高兴了,笑道:“你离近些,我与你说件事。”
沈曦站着没动,十三四岁的她,父亲尚在世,她远不如现在沉稳,就被他骗着离近了些,有一次,还被他偷亲了一下,打那次起,她就长了记性,绝不要离他太近。
“谁稀罕听。”
见他神采飞扬地好似完全不介意她的冷眼相对,沈曦又有些头疼,干脆不理他了,转身拿了字帖,认真临摹了起来,她总能轻而易举被他扰乱,唯有这样才能保持理智。
她生得漂亮,不论穿什么都很美,见她去一旁练字去了,顾景航也不恼,他仗着是大皇子,身份贵重,还命丫鬟为他搬了个椅子。
他在窗边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笑道:“你不听算了,曦儿真是甚懂我心,知道我喜欢你认真投入的模样,就如此回报我,当真是体贴甚微。”
话音刚落,沈曦就拿起手边的字帖朝他砸了过来,顾景航手一伸,便轻送抓住了她的字帖,“难道是要送我不成?”
说完,他便将字帖收入了怀中,端的是刀枪不入又死皮赖脸。
沈曦真想给他一脚,她将手中的笔放了下去,又走到了窗前,对顾景航道:“你究竟想怎样?”
顾景渊唇边仍旧挂着笑,望着她冷淡的侧脸,漫不经心回道:“我不想怎样啊,有时间就过来与你说说话,你不想说,我就保持安静,看看你都不成?”
沈曦深吸一口气,冷淡道:“顾景航你要我说多少次,我跟你根本没可能,你别浪费时间了。”
她神情头一次这般冷,眼底的神色也再认真不过,顾景渊脸上的笑逐渐敛了起来,“就因为我是皇室子弟?沈曦,你这是身份歧视。”
沈曦闻言,只是淡淡道:“你快走吧,等我成了亲,若是被夫君知晓,我曾被一个男子如此纠缠过,想必心中也不会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