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错了啊。
因万家人在,花云不便动刀子。便对花冰道:“先吃饭吧,你们去学堂路上顺路喊了胡屠户还有村长来。”
花雨啊了声:“姐,这熊你要咋弄啊?”
“昨天村里人给咱家帮忙了,分给大家吧。”
花雨撇嘴,姐真大方,帮什么忙啊,不就是顺着姐的话应了几声吗。但她知道姐这是在为人,知道是对自家好,便没发对。
等胡屠户来了,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野猪呢。这大家伙我可收拾不了。这皮子不得被我割坏了。等等,我去喊张老叔来,他剥皮,我倒是能帮手。”
又去叫来张猎头,张猎头嘶嘶吸着气:“花云这孩子了不得啊。熊瞎子都赤手打来了,我们几辈子猎户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
花云笑笑不语。
张猎头又看了看黑熊脖子:“这一刀,快狠绝。啧啧,你都比得上江湖刀客了。”
见花云没说话的欲望,他也不再多说。用自己家传一把尖刃儿弯刀开始剥皮。
胡屠户打下手:“老叔,你这刀好,一把能断我十把杀猪刀。”
花云瞄了眼,刀刃并不雪亮,反而暗沉无光,在熊皮下划过,却是锋利无比。
好刀。
“唉,这刀啊,自从你大兄弟去后就没碰过这么大的野物了。唉,还以为我要一直带到棺材里去呢。”
“啊?不传给来子了?”
“传啥传,以后不进山了,种地,娶孙媳妇,抱重孙子。”
“日子咋不是过啊,都是盼着小辈好的…”
那边花云跟村长道:“又得麻烦村长一回。昨个儿,家里遭贼,劳大家做了见证,还都要帮着我家盯着呢。感念大家的好,我想着,这黑熊就给村里都分了吧。”
村长直吸凉气,连张猎头和胡屠户也停了手望她。
“这黑瞎子这么大个头呢,可不得值不少钱。你真舍得?”
花云点点头,又说道:“四个掌,我家送人。剩下肉也不值什么。”
可不,熊掌才值钱。
村长就去看花长念。
因花云说了,让俩人不见面反省。花长念现在站在院里,万氏就在里屋不敢出来。这会儿,花长念开始惦记万氏,傻站着望着窗棂子走神。
花云那个怒,以前这会儿你早去看河道也见不到媳妇,怎么没见你丢了魂?
当即冷哼一声。
花长念一个激灵,条件反射道:“云儿说咋样就咋样。”
像是在跟自己重申。
村长三人看不过去了,倒不是看不过花云,而是花长念,怎么昨天被万大舅一家那样闹腾糟践,看着还是没长进呢?
村长拍着他的肩:“长念,不是我说你,你是大老爷们儿,是大家长,孩子们再能干也是孩子。从你家分出来,都是雷子和花云撑着。现在雷子去读书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一趟的,花云再厉害也是女孩儿。花云十几了?该娇养着等嫁人了。你瞧瞧你,糊涂立不起来的,还指望着花云给你撑一辈子腰呢?”
花长念一听自己会害的花云嫁不出去,立即回了魂,仔细一想,村长说的对啊。
“都是我没本事。”
“这不是本事不本事的事儿。你要真没本事,能生出这么好的孩子来?为了孩子,你腰杆子也要硬,说话做事都得狠。”
“对,我得改。”
花云听得无动于衷,这么表态,还不是为了早日见到他媳妇?好了伤疤忘了疼,看着吧,过上个把月,这人又得故态复萌。
四只熊掌,处理干净了,花云将一只后脚掌直接给了村长。拜托村长帮着分肉,家家户户都送到,便拎着另三只出了门。
经过学堂时,另一只后脚掌送了曾先生的娘子。曾娘子面露惊讶,随即笑着谢过她,并没多说多问。
花云看出来了,人家曾先生不简单,他娘子也同样不简单。而且,看她神情,她绝对知道熊掌怎么做。普通妇人能知道这些?
但花云也不会多想。谁没个秘密呢。
到了县城,先去县衙,给郑大人送了一只。
许是在花云面前失态过,郑大人私下没了官模样。见了熊掌,口水都流了出来,眼睛闪成斗鸡眼。
花云鄙视:“你也是大家子出身,至于吗?擦擦嘴。”
三两眼泪都掉了下来:“可吃顿好的了。多少年了,今天就着汤汁我也能吃十个馍馍。”
一副十辈子饿死鬼模样,花云都不忍心看,上次还给你二十两呢,才三天,都拿去垫茅房了?
三两委屈看眼郑大人:“我都拿自己月钱养公子了。”
他家公子好东西不少,可惜太抠,他都劝了多少次,家里又不缺那一只笔两锭墨的,就不能拿去卖了救救急?
他愣是舍不得啊。
郑大人一脚踹到三两屁股上:“赶紧拿去厨下给我蒸上去。”
三两流着哈喇子抱着熊掌跑了。
郑大人还想抢另一只。
花云侧过身:“别想了,这只我还得送人呢。”
送着花云走,郑大人犹豫再三,还是没把重万里飞鸽传信送来的消息说出来。若是她知道了,反而更容易暴露。
“算了,我盯紧了便好,再大胆也只是个姑娘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人
仁和堂,顾老接过熊掌喜得不行:“托你的福,有口福了。”
花云笑笑:“劳烦您给开个方子,我娘心神不安怎么调理?”
顾老斜她:“心神不安?没来诊脉,那就不是身体的问题了。你娘最好不要劳动心神,你们让她安不就成了?”
花云摇摇头,把万大舅一家的闹剧说了来,家里的破事顾老都知道,不用单瞒着这一桩。
花云沉下脸:“明知道自己身体虚弱这一胎又艰难,他们两口子还敢把那家混人放进来。索性我回来的早赶了出去。不然等他们发现家当被人席卷一空,免不了争执推搡,大怒大悲,或者碰着了摔倒了,两条人命,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说到底,她不是心疼那点子东西,还是气花长念和万氏糊涂,没把肚里的小生命当重中之重。
花长念和万氏不是不看重未出生的孩子,只是想法错了,万大舅那一家是那么好打发的?就算当天安安生生走了人,第二天准又得来。
这种人就该一开始就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花云抚额:“所以,为了这个孩子,也得给他们个教训。愧疚担忧总比失了孩子好。所以,顾老请开个方子,保证胎儿不受我娘心情影响就好。”
顾老不知说什么好了,立即提笔写方子:“你想的很对,轻易原谅了,你爹娘还不当回事呢。再招惹了什么人来,还是肚里的孩子最危险。放心,我开这个方子有养胎宁神之效。不过,你也别让你娘担忧太过了。”
“我晓得。”
“对了,你哥进书院,怎么样了?”
花云便开始说入学的事:“…看着倒是挺规矩的。”
“那可是蒙阳书院,琅州最好的书院,里头有好几位当代大儒呢。我听说第一代院长,当过帝师,是个很…有性格的人。”顾老哈哈笑起来:“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主子给下人背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