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默默道:“是个武将,以前…得将军看重。”又对孙虎喝道:“这就是将弩弓献与将军的人。蛮国二王子将她哥哥掳走了。”
彭仇震惊,望着花云,颓然低头:“对不起…”
花云挑眉?真不愧是重万里带出来的,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
“竟然还会愧疚的?对我这个不相识的人都会愧疚,又怎么会卖国?”
彭仇闭上眼不再说话。
孙虎恨恨:“他就是个糊涂蛋。”
“哦?”花云从旁边拉了把椅子过来:“瞧着你们交情很好啊。来吧,说来听听。”
“…你不去巡边了?”
花云摇头:“听个故事的时间还是有的。左右吃饱了无事,当消化食儿了。”
“…你不生他气的?”
“生气啊,我现在正在生气。”
连彭仇都觉得看不过眼了。这么平静的脸,这么平静的语气,火气在哪儿呢?
不过,孙虎想想人家姑娘方才生生把地狱酷刑施展到人间,眉毛都没动一根的,便明悟了:这姑娘估计跟他家将军一样,是个面瘫。
不过一个冷的像冰,一个像…水,死水。
既然重万里让他带她来看彭仇,可见是不用瞒着的意思。孙虎抹了把脸,也拉了张椅子来坐下,和花云两人面对着彭仇,便讲起了彭仇的身世。
听了半天,花云总结:“你真可怜。”
孙虎:“…”
彭仇:“…”
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悲惨经历深仇大恨,彭仇却再无半点儿喜怒哀恨,仿若听别人的故事。
“重万里想给他报仇?”
听她直呼重万里,彭仇睁开了眼看她,竟带着不满的意思?
花云乐:“你都要谋害他性命呢,还看不得别人对他不敬?”
彭仇:“…”
“是了,”花云忽然明白了:“其实你最终目的只是想捅个大篓子出来,重万里也兜不住的大篓子,是为了将你的冤屈大白天下,逼的那些当官的不得不惩治那些仇人。但也不会到真到危害重万里他们性命的地步吧?”
彭仇不语。
花云又道:“我猜,你被他们发现,是你自己主动要暴露的吧?”
彭仇一震。
孙虎腾的站起身,带倒椅子,大声问:“真的?花云姑娘说的是真的?其实是你自己主动暴露的?”
孙虎激动的不行,若是这样…
显然,彭仇听见的重点跟他不一样,伸手指着花云:“他,她?是女的?”
“女的,女的,当然是女的。”孙虎颇为不耐烦:“这么嫩的小姑娘,你看不出来的?赶紧回答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彭仇一时无言。
花云摸摸脸,说到嫩,好像对面这个彭仇皮肤也不差她了,怎么保养的?
第二百零三章 故意
“究竟是不是?”孙虎恨不得钻进笼子里提起他领子问。
彭仇别过脸:“你们想多了。”
“你——”孙虎下意识去看花云。
花云耸肩:“是真是假关我什么事?真想知道就去查啊。当初谁发现他不对的,怎么发现的,细细的问,总会查明的。”
孙虎立在原地脸都憋红了,最后道:“我这就去。”
说完,竟也不管花云就直接走了。
帐篷里一时静悄悄,还是彭仇忍不住先开了口。
话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老盯着他一大老爷们儿瞧是怎么回事儿吗?
“花——云姑娘,不知你还有何贵干?”
没事儿赶紧走。
“这不是闲着没事儿来看看你吗。”
彭仇脸皮抽了抽,他觉得他宁愿面对重万里那座冰山呐。
“你——刚才为何要那么说?无亲无故,我是害你哥的凶手,你犯不着为我托词。”
“托词?既然能隐藏那么久,还得重万里看重,怎么可能就大意被人追踪发现了?”
“我不小心…”
“习惯是最难改变的,你看着不是随便大意的人。****提防别人的人,怎么就忽然放松了警惕?”
“…”
“家逢俱变,背负血海深仇,你能从军营底层一步一步打拼上来再去报仇,非是泛泛之辈。心里只想报仇的你,还能有什么外界原因能让你大仇得报之前功亏一篑?除非是自己愿意的。”
“…”
“你能在重万里眼皮子底下跟蛮国人勾搭在一起,是怎么个大意法儿被一个不如重万里的人幸运发现的?”
“…”
“看来你心里除了仇恨,还是记着你们那点儿战友情的。”
“…他们,该恨我的,恨我到死。”
花云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抬抬手指头,指着牢笼内:“两床厚被子,跟我待遇不差了。可见他们确实恨你。”
“还把你收拾的这么干净。”
“喝水竟有茶壶茶碗的。”
“啧啧,那是什么?囚犯也能看书的?”
“…”
纹丝不动的彭仇突然抱成一团,脸深深埋在胸膛里,胳膊紧紧抱着脑袋,肩头抖动。
花云无趣站起来,闷骚的人啊。
“我先走了,告诉孙虎一声。哦,对了,你好好活着,毕竟我哥被掳走的帐我迟早要跟你算一算的。”
当真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彭仇还在抱脑袋。
没去找孙虎和重万里,花云也没再去巡边,直接回了白沙镇。问黄婶子。
“婶子在边关这么些年,有没有听说过从哪里能绕过边军进蛮国的?”
热情洋溢的黄婶子顿时冷了脸,警惕盯着她:“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看来,黄婶子一点儿不知内情。
花云不觉得有什么好瞒的。自家的事儿,已经上升到两国交战的国际高度了,有必要瞒着当事国人的?
“我哥被蛮人偷走了,八成要运到蛮国去。我才追到边关来的。重…将军说帮着我把人找回来的。可现在还没消息,我才问婶子这个。”
黄婶子惊:“怪不得你一个小娃娃来这地方呢。”
虚十四的花云小娃娃…
“怎么不是你爹你娘来呢?”
花云为难道:“我娘怀着身子呢,怀相不好,这事儿没敢告诉她。我爹更不能走开了,他一走,我娘还不得瞎想。家里除了我哥就我最大了,而且也会几手拳脚功夫。可不就我来了。”
“哦,”黄婶子了然,但还是道:“哪有什么小路的。咱白沙镇的来历你也知道,都是军营里出来的老兵。平日里一旦发现有哪里巡查有疏忽的,也立即报到营里去。”
“这做的对。”花云叹息:“我也是着急。人在咱这边还好说,万一真进了蛮国,再找回来就难了。”
“你哥是咋?咋会被蛮人偷走了呢?”
花云便道:“受了牵连,本来好好去上学的…婶子能不能帮我打听着些?”
“行,我给你问着。”
话是这样说着,可黄婶子眼里的警惕可没退,临出门还回头望她几眼。
第二天,孙虎再来时,比平时晚了一会儿,黄婶子拎着篮子一起来的。眼里已没了昨天的防备,恢复了那豪迈的热情,还掺杂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