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的金丝雀(514)
二人从病房外离去。
而病房内,顾江年仍旧抱着姜慕晚,说尽了好言好语,轻声哄着,规劝着,且扯过纸巾擦着她的眼泪。
顾江年脾气极好。
他算不得有洁癖,但也绝对是个爱干净的人,可自从遇到了姜慕晚。
这不算病的病,都好了。
年少时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郎哪里知晓自己多年后会被自家老婆鼻涕眼泪蹭一身?
又哪里知晓,他立下来的那些规矩会被人一一的敲碎打破?
未来首都之前,他万分硬气,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怎样都要跟宋家争斗一番的。
而此时,抱着这个趴在他肩头哭的浑身轻颤的人,那些想争斗的心思,歇了一半。
顾江年想,他完了。
彻底完了。
这个小泼妇就是他此生的劫难,躲不掉了。
顾江年宽厚的掌心落在姜慕晚发丝上轻缓的抚着,相隔甚远都能看出这人掌心动作的温柔,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爱意。
那种气息是与宋家人对峙时,完全不一样的。
前者强势霸道,而此时、柔情尽显。
“蛮蛮,”他唤她,温软旖旎。
“恩、”姜慕晚哽咽回应,抽抽搭搭的人委屈之意尽显无疑。
“让你受委屈了,”顾江年温温话语响起,侧身亲了亲她发丝。
温软、心疼、歉疚,种种情绪尽显。
那种心痛并非表面,而是透过眼眸传出来,带着浓厚且至深的歉意。
“委屈死了,”姜慕晚搂着他的脖子闷声开腔,而后,许是觉得这句委屈死了难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又加了一句:“狗东西你要当孤儿了。”
顾江年失笑出生,抱着人的手又紧了一分,心疼之意跟是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傻瓜————,”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但仅是这两个字就够了。
姜慕晚对顾江年的依赖从某种程度而言胜过了宋家人。
在长辈跟前她乖巧懂事。
在顾江年跟前她才能做回本我。
抽泣声间歇,姜慕晚止住了哽咽声,她有气无力趴在顾江年肩头,哽咽着、用受尽委屈的语调同顾江年开口,带着几分哭诉:“我妈妈不要我了。”
说到伤心处,慕晚刚止住的眼泪如是决堤的江水似的,又倒了出来。
顾江年想,姜慕晚如此,定然是发生过什么。
可不曾想,是这般。
也难怪,宋蓉会说出要死一起来的话。
男人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侧头缓缓蹭着她的面庞,用极尽温软的话宽慰着她:“不会的、不会的,蛮蛮这么好,怎么会不要蛮蛮呢!”
“她都没有来看我————,”说着说着,姜慕晚就绷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再起。
刚还是低声抽泣的人此时又开启了放声大哭模式。。
哭的顾江年心肝脾肺肾都颤了。
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堪比宋蓉关上病房门不让她进去之时。
病房里的哭泣声与轻哄声交织而来,顾江年抱着人站在床沿,轻轻的哄着,安抚着,
而姜慕晚,将满腔的委屈都泄了出来。
好似顾江年能为她做主似的。
病房外,数道视线落在病房内,众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却无一人在此时有所言语。
静谧的空气在走廊蔓延开来,以至于病房外的人隐隐约约听见了病房内那委屈至极的唉声痛哭声以及低低沉沉温温柔柔又极具爱意的宽慰声。
这种视觉撞击叫她们背脊都紧绷了几分。
面上都擒着难言而又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金主爸爸难得
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好,见过的人都会感叹一番,未曾见过的人都持怀疑态度。
当付婧与宋思慎两位见证人想用简洁而又真诚的言语告诉宋家人顾江年的不同之处时,无一人相信。
也无一人想听一听这其中的真相。
直至今日,她们见到那个着一身西装气质非凡的男人用臂弯拖着姜慕晚,跟抱小孩似的抱着她时,心中的偏见跟想法都在做减法。
这世间,真有人能将她宋家姑娘当女儿对待,只是他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天子脚下从不是什么净土,也无净土。
那些所谓的男男女女之情,哪一个不是带着利益来的?
也鲜少有什么干干净净的善男信女之情。
可今日,这种想法,正在逐渐的消散,而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失。
如果我从未见过彩虹的模样,那便罢了,可现如今,我见过彩虹,又怎会被其余事物所欺骗?
顾江年于姜慕晚而言,是彩虹。
是那年幼时不可触摸的一切。可这年幼时不可触摸的一切今日都触摸到了,不仅触摸到了且还拥抱住了它。
老爷子观察期过,欲要出院,思及姜慕晚,本想看一眼,不曾想,行至病房门口准备推门进来的人停住了手中动作,苍老疲倦的目光在刹那间泛出了星火。
本是疲乏的目光顷刻之间被光彩笼罩。
而这一切只因目光触及到了病房里的那一切。
“爸爸、怎么————。”
俞滢见此,稍有些纳闷儿,一边询问一边向着姜慕晚病房望去,乍见眼见这一幕,那声未曾出口的询问就此止住了。
她与老爷子一样,愣在了病房门口。
而病房内的那一幕,震撼之余多了一份难以置信。
她们所见的顾江年,强势、霸道、更甚是有一身傲骨。
进退之间亦有搅弄风云之势。
可眼前,病房里的顾江年,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之意,低首侧眸亲吻姜慕晚发丝时如同对待将出生的新生儿。
宽厚的大掌游走在她背脊上时,轻缓而又带着无尽疼爱。
轻蹭她面庞时,那低垂的眉眼间隐去了几分是强势,徒剩下几分温软。
俞滢仅是看着,脑海冒出了如此一句话: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低头浅吻爱涟漪,侧耳轻说情无限。
这世间,只有两种人才能尝的出何为宠爱,一中是受尽苦难此生未曾被人宠爱过,一种是拥有过且亲切感知过的。
而俞滢,属于后者。
她与宋誉溪青梅竹马,多年感情铺垫,素来是首都上层圈子里的谈资与佳话。
宋誉溪对她,也是及近宠爱,可见了顾江年,她只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俞滢才想起宋思慎的那番话,那番说顾江年对姜慕晚极好的话。
【身家万贯易找,能为你洗手作汤羹的又有几人?世人都要求她通情达理,可唯独顾江年要求她做自己,换言之,所有人都想她长大,唯独顾江年要求她做小孩。】
【宋蛮蛮要是跟顾江年离了,她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了】
彼时听,只觉宋思慎在说废话。
而此时,结合眼前一幕来看,是她们这些做长辈的太过残忍。
俞滢侧眸望了眼老爷子,见其面色沉静,带着她们这些晚辈摸不透看不清的深意,不由的心中一紧,伸手抓住了宋誉溪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