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么几步路,季颂贤心里已经千回百转想了许多。
耳听身后有声音传来,好似是太后屋里侍女的声音,那侍女边跑边喊:“太后有令,拦住成夫人,莫叫她出宫。”
这话才喊完没多久,便见有几个侍卫拦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的侍卫很恭敬的拱了拱手:“成夫人,既然太后召您,恕我们只能得罪了。”
季颂贤笑了笑,一指这年轻侍卫:“你是牛家小一辈的吧,我与你母亲倒是时常聚一聚,却没想着你进宫做了侍卫。”
她这么一说,那位牛侍卫越发的敬重:“待我回家禀明母亲,再去成府赔罪。”
季颂贤点头:“倒也是。”
只是,转瞬间她拿出一块银龙令牌来在这些人面前一亮:“看清楚这是什么了么?”
“银龙令?”牛侍卫到底是见识不凡,一瞬间就认了出来,惊叫一声,立时带人躲了开来。
季颂贤又笑:“替我拦住那几个侍女,待我回去备了礼去你家道谢。”
说完,季颂贤手持银龙令快步出宫,所到之处竟是无人敢拦的。
这银龙令不是天子令牌,却是锦衣卫总宪的令牌,然则,在好些人眼里,这银龙令比天子令牌还要恐怖。
当今天子心慈面软,是个和善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如何大臣,就是犯了错,最多也是流放,只要不是造反和通敌卖国之罪,通常情况下都会网开一面。
然这锦衣卫总宪自开国以来就有监查百官,审问百官之责,这是太祖皇帝赐予锦衣卫的权利,就是天子也不便干涉太多。
大夏开国过了这么些年,死在锦衣卫手上一贪官污吏不知道多少,就是锦衣卫几任总宪利用职责之便行那等公报私仇之事也是有的,有好些官员都是因为得罪了锦衣卫总宪而被抓进诏狱折磨至死,以至于大夏朝的官员谈锦衣卫色变。
先不说那些人该不该死,只说凡是当官的,又有哪个没有什么错处,要真想拿捏罪名,可都是极容易的,牛侍卫家里有在朝当官的,他可不敢那样大刺刺的得罪了锦衣卫。
再者,季颂贤手中这块令牌可以叫她行使锦衣卫总宪之权,凡她到之处,就可以命令锦衣卫拿人,牛侍卫也闹不清楚如今宫中可埋伏了锦衣卫中的人,万一季颂贤真喊一声拿人,那他就这么进了诏狱岂不冤枉。
正因为以上种种,才叫牛侍卫很是忌惮,便是太后的命令都不顾了。
在那几个侍女要追上之际,牛侍卫果然带人拦了过去,不但拦了,还小声劝几个侍女:“莫追了,莫追了,也不瞧她是什么人,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当家夫人,你们几个真不要命了?”
一句话说的几个侍女都变了脸,当真停下步子对牛侍卫道了声谢,又问:“刚才成夫人拿的是什么?”
牛侍卫小声道:“银龙令。”
三个字一出,那几个侍女脸色更加难看,互相望了一眼,退步回仁寿宫去了。
她们追不上成夫人,最多被太后责罚一回,太后如今卧病在床也离不开她们,不过就是打几个耳光或者罚跪一回的事,然要真追上成夫人,她拿银龙令那么一叫唤,说不得叫来锦衣卫……
想到此处,侍女们步子越发的快了,一行想一行都忍不住打个机灵,暗暗下了决心,往后惹了谁都不能惹着成夫人。
待季颂贤出了宫,好些侍卫宫人都在暗中思量,原还以为成指挥使不过是瞧着季相的面娶了其女,如今看来,成指挥使对季家那位千金,如今的成夫人当真是喜爱之极的,没瞧见银龙令都交给她了么。
只坤宁宫佘皇后知道这事,越发对季颂贤有了信心,只说季颂贤若是帮她添几句好话,说不得兄长过年前能回家呢。
季颂贤出了宫才拍拍胸口,按压一下扑通乱跳的心脏。
刚才的事情实在太过惊险,而且很是刺激,她长这般大,还没行过这样冒失却又这样好玩的事情,现在想想,倒是丁点不后悔。
又想着,人这一辈子,又有谁不曾冒失过,要真都自小而大平平稳稳生活,一步一步都有计划规则,也实在太过无趣了些。
她快走几步,朝着自家马车而去。
待走到近前,却见车帘子挑开,成怀瑾脸上带笑望着她,伸出一只玉白修长的手递到她跟前:“上车。”
“你,你怎么在这里?”季颂贤傻傻的递上手,顺势上了车子,被成怀瑾拉进车厢内,未坐好就问了一句。
成怀瑾笑着刮刮她挺俏的小鼻子:“你在宫里行了那样的事,将银龙令都拿出来了,我又岂能不知,为着你的安全,只好赶来接应一下了,如何,娘子仗势压人的滋味可好?”
季颂贤扑哧一声也笑了,点点头:“极好的,往后还望夫君多加努力,叫我能多仗势欺人,也能多多的狐假虎威。”
这话说出来,两人都觉好笑,不由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成怀瑾却是分外郑重的点头,沉声道:“娘子且放心,往后无论什么事为夫都替你顶着,便是天塌了,为夫也替你抗着,还望娘子多加仗势,肆意而为。”
季颂贤听着这话,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什么滋味,除去幸福,还有些酸楚,更多的是甜蜜。
她心中想着除去成怀瑾这个傻子一般的人,也不知道他因何看中了自己,就这般的义无反顾,将身家性命都托了出去,完全是拿命在宠着自己,哪怕自己闯下天大的祸事来,他都不怪不怨,这样的情深义重,这样沉重的感情又叫她如何相报?(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忽悠
马车载着季颂贤和成怀瑾归家,待下了马车,成怀瑾立时就将季颂贤的手拢在怀里,以防她冻着。
两人不紧不慢的进了屋,早有丫头送上温热的帕子,又有丫头将季颂贤和成怀瑾穿的斗篷解下来挂好,待到两人洗了手脸坐下之后,成怀瑾才问季颂贤:“皇后寻你何事?”
提及这事,季颂贤难免有些抑郁:“还能是怎的,不过是替她兄长讲请的事罢了。”
她看向成怀瑾问了一句:“国舅爷犯的什么罪?你竟然连他都拿下诏狱了。”
成怀瑾脸上冷意渗人:“她托关系托到你这里了?哼,国舅爷,好一个国舅爷,陛下信任他叫他去大同府治兵,谁知道他竟然喝兵血,吃空饷,若是别处倒也罢了,可大同府却是重要的关隘,外头燕人时常兴兵来犯,造的是将士用命这么些年才无碍的,他倒好,一去就弄这么档子事,是怕大夏不亡国还是怎的。”
“慎言。”季颂贤有些吓着了,脸上白白的:“凭你怎么骂,可亡国这两个字却不好说的。”
成怀瑾见吓着季颂贤,赶紧过去搂了她,眼中冷意顿消,低声安慰:“莫怕,不碍事的,我心里有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