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也知道她担心什么,倒是对她笑了笑,也不曾碰那些东西。
又过了好一时,原先那小丫头从后头出来,脸上还带着些惊意,眼眶有些微红,过来就对季颂贤行了礼:“公子还是且去吧,娘子们都说没空,又说没的青天白日就到教坊司的,白天本是娘子们歇息的时候,到了晚间才会……”
啪的一声,宋怀瑾一掌拍在桌上,显见得是动了真火的。
他这一掌拍下去,好好的一张红木桌子就散了架,桌面竟成了粉末,不说小丫头,就是季颂贤都吓了一大跳。
“哼,你们这几位娘子好大的架子,什么青天白日?将本官也想成那等嫖娼的么?本官本与她们约好了的今日要过来,本官为尊重她们并不曾迟到丁点,她们反倒好了,敢拿起架子来,今日本官还偏就非得白天见她们,且瞧一瞧是她们的骨头有多硬了。”
季颂贤站在宋怀瑾身后,知道他性子本冷硬,最不耐烦别人不守信用,更容不得人挑衅与他,如今那几位行首都犯着了他的点上,若不计较,他也就不是宋怀瑾了。
因此,季颂贤并不相劝,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等着。
这时候,不管宋怀瑾做什么季颂贤都只会支持,绝不会给他拖后腿。
小丫头显见也吓着了,本来教坊司几位行首名气大的紧,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奉承着,哪里见过这等霸王似的人物,吓的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宋怀瑾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来放到口中吹响,那哨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吹出来的声音极低沉,却极刺耳,听在人耳朵里只觉得脑子都犯晕。
哨子响后,过不多时就有几个穿着黑底银鱼纹样衣裳的人跪在了宋怀瑾脚下。
宋怀瑾点头:“今日倒来的挺快,起来吧。”
几个男人小心起身,微躬着身听侯吩咐,宋怀瑾冷笑一声:“这教坊司看来是不想做这营生了,你去叫些弟兄将教坊司围了,里头那些娘子们不拘什么人,本宪发落过后,随你们想如何就如何。”
几个人一听立时激动起来,大声道:“得令。”
这几人出去,没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听得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响起,一瞬间,整个教坊司门外已经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围个结结实实。
朱千户带了几个人进来拜见宋怀瑾:“卑职见过总宪。”
宋怀瑾点头,一指后头:“去将严娇娇、宋三娘、苏小小、李师师那几个给本宪带过来。”
朱千户一笑:“总宪且等着,卑职立时去办。”
朱千户点了几个高壮的小旗一起跟他进了后头,不一时就听着里头惨烈的叫声,还有许多打砸的声音,又有女子的惊呼声,哀求声。
约摸又等了一刻钟的功夫,朱千户便带着那四位行首出来。
宋怀瑾拉季颂贤坐下,冷眼打量显见得被吓着或气着的几位行首,好些人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然却有一位胆子大些。
那便是跟在朱千户后头的苏小小。
苏小小个子不大,人长的娇娇小小,只一张脸却很是秀美,她满脸冰霜,上前一步看向宋怀瑾:“怎的,锦衣卫如今倒是威风了,连我们教坊司这些个苦命女子都不放过么。”(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绑了
宋怀瑾身上寒意更甚,就是苏小小天大的胆子也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停下脚步打个哆嗦。
季颂贤看看苏小小,再瞧瞧宋怀瑾,她不能叫宋怀瑾去和一个青楼女子对骂,只是却也不想叫人指摘宋怀瑾太过阴狠,连教坊司这些女子都不放过,便往前走了一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苦命女子?苏大家倒是真真苦命女子,都身落到这种地步了,还养着小白脸儿玩呢,真是好兴致,好手段呢。”
这话将苏小小气着了,大喝一声:“胡说,我们什么身份,还养小白脸儿……”
季颂贤指了指被朱千户才刚带过来的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抿着嘴笑:“这可不就是小白脸子么,这位段三郎不事生产,身无长财,你们给他吃的喝的还给他钱,他陪你们睡觉,这不是养小白脸是什么?”
“胡言乱语。”段三郎一听这话登时急了,使劲的扯着嗓子喊:“你个狗东西,你知道什么……”
他这话未喊完,宋怀瑾抬了抬手,也不见如何动作,段三郎就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
季颂贤并不恼,笑道:“这便恼了么,我不过说些实情你就受不住了,你看,你败坏祖宗家业,文不成武不就,连种田经商都不成,根本没能力养活自个儿,也不过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来哄了这些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苦命女子给你出钱出力的,仗着女人过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整日的洋洋自得,说起来,你连小白脸儿都不如,小白脸儿拿了别人的钱还知道讨好金主,你却大爷似的还要叫金主伺侯于你,可见得本就是个无耻败德的东西。”
段三郎想骂还回去,然朱千户又怎么能再叫他骂自家总宪带来的人呢,立时叫人堵了他的嘴。
季颂贤看看苏小小:“怎么的,你们有财力有兴致养小白脸,还敢在人前说自己是苦命女子?”
苏小小瞪着季颂贤:“莫羞辱段郎。段郎大才。我们是佩服他的才学这才……我们都是自已甘愿的。”
“哦?”季颂贤挑了挑眉:“大才?有什么大才,不过是写了几首酸诗,几句酸词罢了,与国与民有何好处?真正大才是匡世济民之才。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他能么,还与我说大才这两个字,呸。真真羞辱了这两个字呢。”
“你?”苏小小瞪向季颂贤:“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即是瞧不起段郎,那你也……”
“你真当旁人都写不出诗词来么?”季颂贤拉下脸来,笑容也渐渐消失:“你们都说段三郎多情,最是怜惜女儿家,他怜惜你们,怎么也没有救你们与水火之中,反倒整日的眠花宿柳,做些没品的事情,我是最看不得这等下贱无耻之人。”
见苏小小还没悔改之意,季颂贤实在有些恼怒之意,咳了一声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这词写的如何?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又如何?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这句如何?这世上能人千万,写诗词写的好的多了去了。”
这么几句诗词念出来,立时叫苏小小闭口无言。
季颂贤还有些怒意,又道:“要说真有文才,凭着文才也能找碗饭吃的,这位段三郎写诗词写的好,也可以卖诗词为生,他将诗词卖给你们,你们付他银钱,你们敬重他,他尊重你们,岂不两边都好好的,做什么还要跑到青楼来睡你们?可见得不是自重的?如今国朝都极推祟潇湘子先生,先生也写了许多的诗词,更是写了许多话本子,不晓得多少大家哭着喊着要随侍先生左右,先生答应了么?他跑到青楼还讨便宜了么?没有,丁点都没有,先生凭着自己文才出诗词,印书赚钱,吃的是干净的饭,喝的是干净的茶,不沾谁一丝一毫便宜,这才是文人风骨,才该是得人敬重的,而不是这贪花好色的段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