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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红豆之没有红豆(96)

楚蕾松了口气,回到自己办公室,整理明天要见报的文宣,有配照片的!小蒋阿伯穿着夹克在民众中间,这在楚蕾记忆中非常熟悉,所以谁说两岸不是同祖同宗?就算政见不同,但文宣却出奇的一致。领导在人民群众之中,尽显平民本色。

当然,后世一般是人民的好总理,忧心忡忡的在灾难的现场。唉!同人不同命啊!这位与民吃香喝辣,那位连口水,都不舍得喝百姓家的,生怕自己喝了人家就没了。

把文宣里的“民间”全部划去,改为街坊,或者乡亲父老。这里的人还有趣得很,竟然会把小蒋的每次出行,探访叫作“民间探访”,如果市井是民间,那七海就是皇宫大内?还真是不会利用媒体来亲民。也叹息,幸亏此时没网络,若是有,几千万网民群起而攻之,能把行政院揎翻。

改完了,再看一次,又去除了几处敏感的用字,改为温和友善,交还文宣秘书,让他再打一份,她好送交宋秘书长了。

文宣秘书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楚蕾也就没有在意,进行下一步工作。结果没一会儿,宋某人火气很大的电话来了,直接命令她去老大的办公室。

出门,文宣秘书刚下楼,有点心虚的看了她一眼。她笑了笑,唉,看来自己还真是幼稚,初来乍道的,人家凭什么服自己?

小蒋戴着眼镜认真的看着她亲笔改的文稿,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让她赖帐,可是问题是她也没打算赖不是。静静的站在门口,敲敲门。

“进来关门。”宋某人火气还很大。

楚蕾老实的关上门,默默的站在老大的办公桌前,等着老大的判决。

“为什么要改他们的措辞?”老大终于抬头了。

“我觉得用‘民间友人’看着有点拗口,再说交朋友,要分民间和官方的吗?”

“你懂什么?官方……”宋某青筋直冒。

“对不起,我不知道规矩,我马上拿下去改。”楚蕾表情淡定,她自然不会为了这两字而与自己的前任,现在的直属上司发生冲突。

“你想对我说,加了民间就是站在了民众的对立面上了?”小蒋轻轻的放下了文稿。

“哪有那么严重。”楚蕾倒是想点头,但不敢,忙笑道,“我是学文学的,所以有点迂腐。”

“好了,就按小夏的这版发吧!以前倒是真没注意到这个。”小蒋一锤定音。

宋某最大的好处是不违上,马上点头,拿着文稿退了出来。但脸还是臭臭的,开玩笑,这些都是他当年定的,一直好好的,结果新人一来,全被推翻了。

“对不起,秘书长。”楚蕾可不是傻子,自然不想第二天就得罪人,忙上前道歉。

“昨天的资料怎么看的?”

“我不知道这有定式。”楚蕾还真不知道,她也没在政府里干过,再说,就算干过,‘与时俱进’这四个字还是知道的,文宣稿能数年如一日?但不敢说。

“让人打了送报社,还有管好你手下的人,别什么事乱越级上报。”

宋某这话是在楼下的楼梯口说的,当然也是说给有心人听的,一方面他生气楚蕾推翻了自己的定式,但他更痛恨背叛。越级上报,这是职场大忌,直属上司永远高于最高领导,今天文宣秘书能跳到自己那儿告状,明天就能直接去找院长,此风不可长。

楚蕾点头,宋某走了,楚蕾摇头,叫来文宣秘书把文稿交给他,“打完了就送报社发了吧!”

文宣秘书刚刚已经吓软了腿,此时再看文稿,还是刚刚楚蕾交给自己时的样子,看来老大他们坚定不移的站在了这位实习生的背后了,自己枉做小人了。

“夏小姐……”

“没事,我新来的,很多规矩不懂,您可能怕我惹事,又怕直说了我介意,才出此下策。我年轻不懂规矩,您有空多带带我。”楚蕾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这让他反而无话可说了,默默的退了出去。

楚蕾自然明白,人家能走进办公厅,就都是精英,不会被自己的两句话而收买,但至少没多得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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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允如期的飞香港,而那时可怜的楚蕾却不能送机,因为她在陪着老大下乡,好巧不巧的正好是夏寒山所处的那个地方。

乡民都还认识楚蕾,沿路的都有人跟她打招呼,还问后生仔的启允去哪了,楚蕾深知不可以喧宾夺主,一个个的介绍给小蒋大人。

因为要跟在小蒋身边了,台语再不学也就不成了,只好拼命的练习,拉着阿公和有根当陪练,这几天倒有突飞猛进的效果,虽然还不很标准,但应付日常还可以。

看看老大认真的蹲在田间地头,她充当翻译,宋某有些不是滋味的样子,她又后悔起来,早知道这种出风头的事应该交给他的。但此时退一步,就太明显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你问问,现在种地收成好不?”小蒋果然是苏式教育下的,很有些布尔什维克的意思。

楚蕾问着这块的种植人,听完农人的话,楚蕾倒觉得很不是滋味起来。

“怎么啦?”小蒋看到了楚蕾的不忍。

“地是租的,不过税费还好,家里供着三个孩子读书。”

“现在知道米是种出来的了吧?”小蒋呵呵的一笑,拍拍手上的土,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夏初蕾就是生活得太好,这些农家小事她怎么会放在心上。现在跟自己出来了,看到了啥叫民间了吧!

楚蕾笑了笑自然不会反驳,夏初蕾也许不食人间烟火,可是楚蕾不是,楚老爹也是出身三级贫农之家,小时候给有钱的姑妈放过牛,读书是解放后的事,她爷爷奶奶一直在农村,也是在田间地头玩耍过,只是她不太喜欢就是了。

她此时的不忍是,在这位阿伯的心里,自己吃点苦无所谓了,只要孩子们出人投地,就什么都值了。中国的父母都是这样吗?

中午在村公所休息吃饭,而村公所的院子与诊所相连,小蒋忙说,“初蕾,你要不要去跟你爸爸打个招呼?”

“谢谢!”楚蕾其实真不想去,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去还真不成,忙笑着道谢,退了出来。

松一口气,跑到一边的诊所,寒山一个人坐在空空的诊所里发呆,院长来了,谁还有空在诊所里呆着,自然去看热闹了,不过有好心的告诉他,初蕾就在院长身边,做大官了。夏寒山也就更沉默了。

前些天的报上已经看到了女儿的侧面,那是主版的首要位置,虽然没她的消息,但也知道,她不同了。很想打电话问问念苹,但最终放弃,念苹快要订婚了,一定不想接自己的电话的。

“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楚蕾还是叫不出‘爸爸’两个字,故作随意的四处张望了一下。

“大家都去看热闹了,你怎么过来了?”

“院长在吃饭,我过来看看,您吃了吗?”

“吃饭?”寒山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不想回去看到慕裳,摸摸口袋,本想说带她去吃面,但最终放弃,他从小到大也没带过女儿吃过路边摊的,现在他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