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敢打主意的宵小,显然李辰东和九先生的威慑力足够,或者说严幼林之前在会议上展现的那个剥离系统的行为足够暴力。
车停在久违了的城东别墅外,现在的他们已经不需要藏头露尾。
下车,打开副驾的车门,伸手去抱她。她缩在他的怀中,口中发出一些娇吟的声音,高朗挑了一下眉毛,快步走入室内。
屋子里的卫生情况维持得非常好,舒明先的秘书工作非常认真。
开灯,严幼林立刻睁开眼睛。
“醒了?”
严幼林将头埋在他怀中,深深吸了几口气,强烈的男子气息从鼻腔进|入她的身体,勾得她体内的血蠢蠢欲动。这已经是她自己的身体里,可是呙皇在发情时候那种鲜明的感觉挥之不去,只要一想到潮热的自己便再也抑制不住。这是她自己的欲|望,不是因呙皇而起,也不是被白川衡量和考校。
她双手吊着高朗的颈项,水润的双目对上他的双眼,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看着,一句话也没有。
这是沉寂千年的火山,一旦再次喷发就再没什么能够让它冷却。
是的,高朗是一个男人,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对她摆出一副开放的姿态。她想要,不,她已经要到了他。那么,再一次将他纳入自己的身体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的眼睛里亮起两团小火苗,扬头,长发飘扬,她拉下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颈项。男人温暖的身体和鲜美的血肉,不仅仅能够满足她的身体,而且令她愉悦。至于坐标和破军的存在,已经不重要了。
唯一妨碍她享受这一切的,就是两人之间的绑定,她觉得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高朗谈一谈。基于两人之间的关系,绑定没有了实质的意义,那么解除就该提上日程。
次日一早,严幼林还没醒的时候高朗就起床走了,临走的时候再她脸上亲了一下,让她继续睡,他该去公司忙了。她拉着他的头,给了他一个吻。
“这是奖励——”她迷糊道。
“什么?”高朗没听明白。
“对你昨晚努力工作的奖赏。”她闭着眼睛,将自己埋在柔软的被窝里,“我对你很满意,保持——”
高朗看她猫咪一般窝着,长发缠绕她的颈项,上面有几枚淡红色的唇印,说不出的慵懒迷人,笑了。
“基因药剂先别忙用,等辰东那边对东升的观察结果出来。”
“嗯——”她拖着长长的尾音,“知道了。”
九先生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看着医生给杨枫的手臂换药。经过一夜的治疗,她的皮肉看起来没有剥落得那么厉害,再加上使用了李辰东送来的水果和草药,一部分肌肉和血管已经开始重新生长。唯一的问题是,为了不影响伤口的恢复,没有使用止痛剂,这让杨枫一整夜来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九先生没有安慰她,也没离开,在房间套间的卫生间简单梳洗后,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她挣扎。
当早晨的太阳晒进这个房间后,医生给她换好药,她终于力竭,开始陷入了沉睡。他站起身,将医护人员都赶了出去,拉上窗帘,保持室内的昏暗。
病房门被敲响,邱治山推门进来,手里捧着鲜花和水果。
九先生没有应声,他恭恭敬敬将花和水果放在床头后,站到沙发旁边,躬身道,“九叔。”
“你妈妈让你来的?”他道。
“她在门外等,没有九叔的同意,她不敢进来。”邱治山根本不敢看他。
九先生略讽刺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对他口中那个畏缩的邱慧如不赞同,“她会不敢?”
邱治山没有说话,九先生看了他一会儿,再看床上阴影里面色苍白的杨枫,起身道,“出去说,别在这里打扰你老师,她才刚睡着。”
邱治山跟在他身后,一直以来所有人为他塑造的九叔的形象都是强大而无所不能,但他清晰地看到他的脚步有些不稳。他已经开始显露老态,他已经很老很老了。
邱慧如在病房门口不安地徘徊着,见了门开,惊喜地看过来。对上九先生面无表情的脸,赶紧退了一步。
九先生目不斜视,一直走到病房的通道尽头才停下脚步,他没有转身去看邱家母子,道,“慧如,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管过你,你在这里活得自在又安逸。”
邱慧如白着脸,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治山也大了,他该有自己的判断,不能被你蒙蔽一辈子,对不对?”九先生仰头,看着外面难得的好阳光,“当年我也是魔障了,和你有了治山。”
邱治山脸上神情复杂,可眼中也有被承认的欣喜。
“他出生之后,我也觉得不太妥当,所以任由你将他带在身边。我给你一点招抚,让你们母子活得好,也算是尽了这红尘里的一点责任。”九先生声音很沉痛,仿佛是后悔,“可我没想过你那么贪心,不仅仅要这尘世里的权势,也想要那些不属于凡尘的力量。”
邱慧如腿有点发抖,她伸手,牢牢抓住自己的儿子,仿佛他就是最大的屏障一般。
“你以照顾治山为理由,一次次索要的东西,我给了;你以让治山拥有更多生存的资本,我也让杨枫教他进那个神奇的世界,凭他自己的本事去挣。”九先生的背影很坚定,“可是你把他宠坏了,他用这些力量耀武扬威,不附管教。”
“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治山,还是为了那位林先生?”九先生的声音很温和,但是却如刀剑一般扎入她的身体,“杨枫不爱说人是非,你要求她帮忙调理治疗的事情,我没反对过,她也就帮忙了。”
“先生,治山是我的儿子,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他。我没有过——”
“不要强辩,是非我心里有数。”九先生轻笑一声,“他从来都不是你期待的儿子,只不过是让你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工具。”
邱治山死死看着邱慧如。
“治山,你年纪也大了。小鹰总是要从鹰巢里飞出来才长得大,一直被自己的母亲左右着,算什么男子汉呢?”九先生手一翻,一管透明的药液躺在他的掌心,“做为你生理学上的父亲,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就是这个了。”
邱治山眼圈有点红,抖着手,不敢去接。邱慧如的指甲死死抠入他的肉中,将他向前推。
“九叔,这是你的,我不能要。”他推开母亲,垂头道。
“拿着吧,我还有一管。”他叹息道,“这个基因优化药剂,只有这一份,好好使用。至于是你自己用,还是听你母亲的话给那位林先生用,你自行斟酌。以后的日子还漫长,很多决定要靠你自己做,我不可能一直帮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些路有的错有的对,只要做出了选择就有对错。人永远不能决定自己的对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后悔——”
邱治山知道,他只要拿了这个东西,以后和九叔只存在这个不远不近的称呼,再也没有认亲的可能性。他闭眼,伸手将那药管捏在手里,没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