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知道钱原庆家老娘以及儿子都叫北梁人给害了,他和他夫人侥幸逃过一劫,等看到家人惨死,这老头疼的吐了血,将养了好些时候才养好。
钱原庆恨死了北梁人,又如何肯愿意叫建元帝割让晋肃两州。
钱原庆一说话,吏部尚书孔有安也跟着道:“陛下,晋肃两州不容有失……”
另外几位大臣也都大声劝建元帝,孔有安甚至于起身跪在建元帝跟前大声道:“陛下,臣等知道陛下忧心太上皇,这是人之常情,若是可以,陛下宁可以身替之,只是……陛下不能不顾江山社稷,太上皇虽重要,可天下百姓也同样重要,还请陛下慎之,重之。”
齐靖看了孔有安一眼,心说这姓孔的挺会做官,就这张嘴还真是能言善道,瞧这话说的,几乎长安城里多数人都知道建元帝和太上皇根本没甚么父子情谊,莫说叫建元帝割让两州救太上皇了,便是什么都不给,太上皇想回来,建元帝头一个是不乐意的,他真是恨不得太上皇就这么死在北梁。
可这孔有安却说什么建元帝孝顺,担忧太上皇,这不是给建元帝脸上增光彩的面子话么,偏这么些人,也只有他一个人说出来,可见得这人极为精明。
果然,建元帝脸上神色缓了许多,点头对孔有安道:“朕确实担忧太上皇,可朕也不能不顾天下黎民,甚是为难啊!”
说完这话,建元帝看向齐靖:“齐卿急匆匆赶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禀报。”
齐靖笑了笑:“并无其他事,臣也是想着太上皇的事情,一时有个不成形的主意,想过来和陛下商量一下。”
一听齐靖有了主意,众人均是一喜,建元帝更是激动,立时问齐靖:“什么主意?赶紧讲出来大伙琢磨一下。”
齐靖也不谦让,当下就道:“臣回去好生琢磨了一下北梁君臣的心理,臣想着,鲜于夜怕是派人打探过陛下的事情,知道陛下几年时间就将肃州治理成塞上江南,也知道陛下是难得的有为明君,就怕陛下继位之后大周强盛,到那时候,北梁就该倒霉了,因此上,鲜于夜想叫太上皇放回来,依着太上皇的脾气,只要他一回来,一定要和陛下大闹,指责陛下登基名不正言不顺等等事情,真要如此,大周莫说好生发展了,怕光照应太上皇就够了。”
孔有安一听也赶紧道:“齐大人说的是,鲜于夜恐怕真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为何冷不丁的就要放太上皇回来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诏告天下
“齐卿说说该怎么办吧。”
建元帝有几分着急,就直接打断齐靖和孔有安的机锋。
齐靖笑了笑:“陛下只管把这封信通传天下,且在朝庭邸报上说太上皇一代明君,心忧社稷苍生,绝不会为了自生安危而要陛下割让晋肃两州,这怕是北梁人假借太上皇的字迹写的信,如今太上皇身上北梁也不知道如何,究竟是生是死咱们也不晓得,哪里就能因一封信而割让国土的。”
建元帝一听赶紧点头:“是极,是极,太上皇哪里肯写这样的信,不说社稷苍生如何,他要真写了,就是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那几个大臣也跟着笑了起来:“历朝历代无论昏君明君,都未见过割让国土如此痛快的,就是前朝戾帝虽说昏庸无能,可太祖爷带兵打进长安的时候,那位不也为着不连累长安百姓自尽了么,怎么说太上皇都比戾帝强多了吧。”
“如今天气冷成这样,也不知道太上皇在北梁究竟如何,他身子骨本就不好,万一穿不暖吃不饱病了可怎么办?那样大的年纪了,还要受这等罪过,实在是叫朕想起来就心忧不已。”建元帝心里恨不得将承平帝给咬死,可是在大臣跟前还是得做戏:“是朕不孝啊,叫太上皇受这等罪过。”
一边说话,建元帝朝北边拱了拱手:“朕已经对不住太上皇了,绝不能再对不住列祖列宗。”
齐靖笑了一声:“陛下说的是,只是臣想着,咱们只要咬住这个借口不松口,不理会北梁如何叫嚣,过上几日指不定北梁自个儿就能将太上皇送回来。”
钱原庆听了细一思量拍手道:“是极,是极,既然北梁原就打着主意要放太上皇回来搅乱,咱们不理会,他们就先着急了,肯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将太上皇放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跟百姓们解释,并不是陛下不管太上皇死活,而是实在不能不管晋肃两州百姓死活,只能用了这个办法来糊弄北梁那边,如此才能保证即不割地又能接回太上皇,想来,就是太上皇也是能理解的。”
建元帝听后一拍桌子:“成,就这么办,齐卿拟旨诏告天下,你们几个也精心些,好生探看北梁那边的动静,尤其是兵部尚书,你回去就先准备一支精兵,说不得几日后就能用得上。”
这些大臣全都起身见礼,连声应是。
齐靖和建元帝说完话,见再没有其他事情,就起身告辞。
他出了紫宸宫并没有出宫,而是转弯去了凤鸣宫。
齐靖过去的时候,齐宝盒才忙完正坐着看书,见齐靖求见赶紧叫人请进来,她穿着一身家常棉袍子,头发松松的挽了,拿着书就到门口迎接齐靖。
齐靖进屋,先搓了搓手,将披着的披风扔给一个小宫女,他径自到暖炉边上烤了烤手。
齐宝盒笑着亲自递过一杯热茶:“四哥今儿怎么来了?”
齐靖也笑:“正好有事和陛下商量,商量完了就想着好些日子没见你了,顺路过来看看你,你如今可还好?宫里有什么缺的没有?你出宫不方便,想要什么就托人给我捎个信,我置办齐备了给你带进宫来。”
齐宝盒请齐靖坐下:“我心里有数,并不缺什么。”
“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才多大的人儿,正是该鲜亮的时候,哪里会不缺东西。”齐靖摇了摇头,喝口茶又看向齐宝盒:“虽说你和陛下要俭省,可也不能太不像了,你瞧瞧你如今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女孩子鲜活劲儿,照我说,你也不能这样委屈着,就是陛下这里手头上紧,或者宫中一时没钱使唤了,也不能刻薄了你啊,再怎么着,你还有哥哥在呢,你哥没大本事,供着一宫人花销是供不起的,可供你一个人却是成的,你吃喝穿戴上别委屈了,缺什么要什么只管跟哥说。”
“嗯。”齐宝盒笑着点头,可眼中明显有几分湿意:“我也没委屈了,每天吃的饱穿的暖,还有人伺侯着,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这么说可见是已经下定决心不麻烦娘家兄长的,齐靖也没什么可劝的了,只好笑了笑道:“你嫂子前儿才弄了几样新首饰,我看着好,你嫂子说你戴着合适,过几天就托人给你捎过来。”
齐宝盒没推辞,笑着答应了。
齐靖看看四周,伸手点了点桌子,齐宝盒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讲,便对伺侯的宫人吩咐一声:“这里不用你们侯着了,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