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喜对石竹的心意,在府中近乎人尽皆知。小桃常为郑喜递话,更是十分清楚,神色暗了一暗,偷偷看了郑喜一眼,才应下了。
郑喜一心想见石竹。并未留意到小桃的异样。
......
过了片刻,石竹才出了屋子。隔着三米远便停下了,淡淡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态度一如往常的疏远冷淡。
郑喜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顾不得什么颜面和自尊,颤抖着问道:“石竹,你真的要嫁给姚长贵吗?”
石竹略略蹙眉:“你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这怎么是无聊的问题!”郑喜神色激动,眼眶隐隐泛红:“石竹,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从来不正眼看我?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他?”
石竹秀气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中也愈发冷淡:“我已经要嫁人了。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若是被别人听见生出什么误会来就不好了。”
是啊,从始至终。她也没对他假以辞色。是他一直穷追不舍痴心不改......
郑喜心里又气又苦,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石竹,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这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丫鬟私下对我示好,可我从来没动摇过心意。你偏偏喜欢那个姚长贵,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就算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你也总该告诉我原因,我也能彻底死心。”
石竹抿了抿唇角,定定地看向郑喜,缓缓说道:“好,你既是想要知道原因,那我就告诉你。你确实生的俊俏好看,又善于言辞性子伶俐。小贵子比起你来有诸多不如。可我就是喜欢小贵子的憨厚老实。”
“感情的事从来没有为什么。萝卜白菜,端看各人所爱罢了。我言尽于此,你以后别再惦记我了。睁大眼睛看一看,真正心悦你的人就在你身边。”
最后一句话,石竹说的意味深长。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郑喜呆呆的看着石竹的身影远去,不知不觉中,泪水从眼角滑落。
一块干净的手帕忽然出现在郑喜面前,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帕子给你,擦一擦眼泪。”
郑喜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眼泪,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桃,谢谢你。”
小桃看着失魂落魄的郑喜,心中一阵黯然。脸上却露出俏皮可爱的笑意:“这帕子是借给你的。你用完了得洗干净再还给我。不然,别人看到我的帕子在你那儿,保不准会说什么呢!我倒是无所谓,可千万别坏了你的名声。”
饶是郑喜心情阴郁,也被最后一句逗乐了:“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姑娘家才要注意名节才对。”
石竹很快就会出嫁,然后就是冬晴和董二的婚事。小桃以后就是慕念春身边的大丫鬟。以她的伶俐讨喜,将来府里不知有多少护卫或小厮瞄着她的亲事......
奇怪,一想到这些,郑喜心里竟有些微微泛酸。
就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快被人抢走似的。
郑喜被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惊住了,再看笑盈盈的小桃,忽然莫名的有些心虚。
他明明是喜欢石竹的,怎么可以这么快就三心二意,对小桃再动心思。
“谢谢你的帕子,我洗完了就还你。”郑喜扔下一句,便迅速转身走了。
小桃怔怔的看着郑喜的背影,俏脸掠过难以言喻的失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里就烙印上了郑喜的身影。可郑喜一心喜欢石竹,在他眼中,她大概只是一个会帮着他传话跑腿的小丫鬟吧......
就算石竹出嫁了,府里喜欢他的美貌丫鬟多的是,他怎么可能会留意到她?
......
一个月后,石竹风光出嫁。
慕念春为石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喜事办的热热闹闹。姚长贵喜气洋洋地娶走了石竹。
石竹上了花轿被抬出院子,小桃特意送了一程。直到花轿出了后门,小桃才怅然的轻叹一声。一转身,就见一张熟悉的脸孔等在不远处。
是郑喜。
这些日子郑喜没有再找石竹,小桃和他见面也少了。此时见到面容憔悴消瘦的郑喜,小桃既觉得心疼,又有些酸溜溜的。
她定定神,扬起笑脸走了过去,笑着打趣道:“你今儿个可来的迟了,石竹姐已经坐上花轿走了,你可没机会和她再说话道别了。”
郑喜自嘲的笑了笑:“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我还是识趣点,别给她添堵了。”顿了顿又低声道:“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小桃一楞,不怎么确定的重复:“你是来找我的?”
找她做什么?
郑喜从怀中取出一个干净的帕子:“上次你借我的帕子,我已经洗干净了,还给你。”
他果然对她无意,连她的帕子也不肯留着。
小桃心里一阵酸涩,挤出笑容嗯了一声,接过了帕子......然后帕子下多了一只手,趁机握住了她的手。
小桃心中怦怦一跳,反射性的抬眸看向郑喜。
郑喜的目光清澈温柔,低低的说道:“小桃,我想了整整一个月,今天才鼓足了勇气来找你。石竹说,真正喜欢我的人就在我身边。那个人是你吗?”
小桃脸颊染上两抹红晕,宛如盛开在枝头的桃花一般娇美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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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小杨氏
三月二十八。
天气阴冷,微风带着料峭的春寒迎面扑来,令人情不自禁地打个寒颤。很快,便下起了细雨。
雨不大,滴落在人的身上脸上,带来阵阵凉意。
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妇人静静的站在坟前。
这个妇人身材纤柔容貌美丽,神色间却满是凄苦落寞。额头眼角有不少细纹,远比同龄的妇人显得苍老憔悴。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和一个九岁的女童。少年眉目清秀文弱,女童生的五官秀美。
在他们不远处,站着数十个身材健壮手持刀枪面无表情的士兵。
这几年来,她和两个孩子一直被软禁在一处宅院里。衣食不用发愁,只是不能出宅院半步。每年唯有这一日可以出门。
这一天是韩越的忌日!
韩越已经死了五年了。这五年来,她的眼泪已经哭尽了,心也早已痛的麻木冰冷。站在坟前,她甚至没有一滴眼泪。
“坤儿,秀儿,你们两个跪下,给你爹磕几个头。”小杨氏低声说道,声音沙哑,透着倦意。
女童听话的跪下磕头。
少年却一脸倔强的将头扭到一边:“我不跪!我没有这样的爹!”
小杨氏心中一颤,不知是酸涩还是愤怒的情绪在心头奔涌不息,音量陡然扬高:“前几年你都不肯来,今年既然来了。到了他的坟前就该跪下磕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
“我宁愿没这样的爹!”少年眼圈发红,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掉落:“他做事何曾为我们着想过。当年他命人将我和妹妹接走,却让娘一个人留在府里。硬生生让我们母子分离。他心里在想什么。娘你难道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