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年长者回头看着年轻者,“你既然毁了昭阳与贾蓉的好事,那么对昭阳,可是心中已有安排?”
“皇叔觉得,冯唐将军之子,冯紫英如何?”
年长者一愣,“冯唐为神武将军,手中有神机营三分之一的兵力!你倒是极有眼光!只可惜,冯唐是皇上的人,不好对付!”
“冯将军老谋深算,自是不好办。可冯紫英却不过十二,比昭阳还小上一岁。年纪尚幼,偏又爱交朋友,爱喝酒。心机手段都还欠了些。他是冯将军独子,还是老来得子。若是他入了局,冯将军怕是也只能就范了!”
年长者笑起来,“好!此事我来安排!”
“劳烦皇叔了!我们的大业不是一日之功,未免冯将军起疑,皇叔也要小心些,莫打草惊蛇。宁可慢慢来!”
年长者点头答允了,招了招手。
身后立刻有人上前,手中握着一把弓/弩,非是寻常弓/弩,正是林砚改造过的。
“皇叔果然厉害,不过几日,便将这东西找来了!”
“本王也是出身皇家。总有点人脉手段。还不至于因着这些年不得已处处买丫头养戏子,日日荒唐,便真以为自己就是个荒唐王爷了!”
年长者一挥手,那人又端着弓/弩退了下去。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办到了!你就这般有把握,老五会按照你的计划去做?”
“他或许想不到,可他身边有一幕僚,姓李。为人有几分小聪明,还极其爱耍小聪明。有他在,就一定会!皇叔只需找个不显眼的人,不动声色地把这东西递到他们面前就是。”
年长者摇头,“这倒是不必!老五那安插了我的死士!”
年轻者一愣,转而笑起来,“如此便更好了!若是能弄假成真自然最好,到时朝中大乱,那三位势必谁都不肯相让。待他们三败俱伤,就是我们的大好时机!只可惜……”
哪里是那么好得手的!这个道理他也明白。他一叹,“便是不成也无妨。左右此事同我们不相干。我们再寻他法就是!”
如今他们在司徒峰和司徒峥处可是都取得了信任。便是没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只可惜,司徒岭不缺谋士,他没找到法子挤进去。不过,不急,往后总有办法的。若不能利用,那边借刀杀人,去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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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
司徒岳策马狂奔,到达终点等了好半晌,才见林砚环抱着黛玉赶来,嗤鼻道:“慢悠悠地,你是乌龟吗?也不瞧瞧都落后多少了?今日我赢了,咱们可说好了的,回了京,你做东请客!”
“若不是要护着我妹子,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亏你也好意思说自己赢!”
司徒岳看了看林砚怀里的黛玉,突然觉得确实不太好意思,叹了口气,“真没劲!”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说来也巧,林砚本是带着黛玉在玩的,途中遇上司徒岳。司徒岳一直记着前两日二人说的赛马之事,来了兴致便吵着要比比。也不管是不是还有一个黛玉在!摆明了就是想借此作弊!
林砚本想让白芷领了黛玉回去,可见黛玉才刚玩起来,面上笑容难得,自是舍不得。虽说古代男女大防严谨,可即便是七岁不同席,黛玉也才不到六岁呢!倒不必太过紧张。因此便带着黛玉一起跑。
结果,得了个大便宜的司徒岳自己倒嚷起没劲来。
林砚看都不带看他,马腹一夹,“走吧,我们回去!”
司徒岳怔愣,“不跑了?”
“妹妹乏了。改日吧!”
司徒岳眼珠儿一顿乱转,不停朝白芷使眼色,偏白芷好似看不见,急得他团团转,还是黛玉先开了口,“哥哥,让白芷姐姐送我回去吧。你同宁王殿下也可以纵情赛马!”
林砚轻飘飘瞄了司徒岳一眼,低头笑看着黛玉,“我也乏了,不想赛。”
说着,已经拉起缰绳往前去。司徒岳无奈,只能跟上,面上怏怏地,很有些败兴。
几人行到半路,却见司徒峦骑着小马驹来回奔腾。背脊挺直,姿势很是有些不对。
两边撞上,林砚与黛玉免不了下马行礼。就是年纪在小,也是皇子,礼制不可废。
司徒峦倒是十分客气,对着黛玉还咧嘴笑了笑。
司徒岳却皱起了眉,一把抓住司徒峦,“腿怎么了?”
司徒峦一僵,小心地瞄了司徒岳一眼,“没怎么!”
“你意味你能瞒得过我吗?要不要我掀了你的裤子看看!”
他小时候有一回贪玩,逃了上书房的课出去跑马,被三哥抓回来,罚他在马上跑半日,让他跑个够!下来后,他的腿就动不得了。大腿内侧磨破了一层皮,更是出了血。当时,便是这般僵硬的姿势。
司徒岳瞪着司徒峦身后的太监,“你主子骑了多久了?”
“有两个时辰了?”
司徒岳直接一鞭子甩过去,“没用的奴才!看不出来你主子都伤了吗?就这样,还纵着他!”
司徒峦吓了一跳,“九哥!同他不相干,是我!是我自己要骑的!”
司徒岳大怒,眼见火气更大了些,就要发作,却被林砚扯了一把,“十七殿下年纪小,贪玩些也是有的。”
说完,又同司徒峦说,“殿下喜骑马不是坏事,但也要适可而止,注意自己身体。你年岁还小,这些事不必急。”
司徒峦却是低了头,“父皇说,我司徒家子孙没有娇娇弱弱的。前几日,我骑得好,他便夸了我两句。”
司徒岳一愣,顿时明白了。司徒峦害怕司徒坤,却又渴望司徒坤的关注。
这是矛盾的。就和他小时候一样。那时,他何尝不是如此呢?每逢父皇来上书房巡查,便害怕的不行,却又想费尽心思去得到他的疼爱。
因此,他用了许多手段,可不论他乖巧也罢,叛逆也罢,荒唐也罢,甚至如何玩如何闹,或是如何认真,父皇总是那样淡淡的。在意他,会夸他,骂他,为他着想的人,只有三哥。
等到他长大了,早已把这份渴望掐死了的时候。父皇渐渐变了。变得慢慢像一个父亲,而不只是一个帝王了。尤其这阵子,更是对他很是不同寻常。
他没法说自己如今已经不需要了,因为他确切感受到自己的心还在震动。可偏偏时间不对。他最迫切想要得到的阶段已经过去了。那个年幼的渴望着期待着的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所以,现在面对这份不同寻常,他的心情十分复杂。而看到仿佛自己缩影一般的司徒峦,司徒岳张了张嘴,先前的怒气消散不见,摸摸他的头,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抱下来,“不许逞强!九哥带你回去擦药!”
目送两位皇子离去,林砚也领着黛玉回了营帐。
黛玉轻蹙秀眉,抬头看着林砚,“哥哥,我听说,十七殿下之前一直是住在冷宫里的,可是当真?”
林砚怔愣了好一会儿,点头道:“是!好似这里头还牵扯了一桩宫闱秘辛。皇家的事,不可多问,少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