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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46)

再审下去,真的折了人也不行。

从警局出来,戴春城给覃子午打电话。覃子午接了:“先生,公司现在乱的很,裘总嘱咐了,您千万不要露面,有记者问,一定要把自己撇干净。”

戴春城怒斥:“手续还没办就先把我当外人?我还没说同意呢!”

覃子午也很头疼,为了录音的事,值班秘书今天早上一上班就收到通知被开除了,连同物业主管和清洁阿姨一并收拾铺盖走人,覃子午起床就开始收拾烂摊子。

“裘严人呢?”戴春城问。

覃子午支支吾吾说:“在……在欧洲。”

专利权官司结束之后,裘严为了华创的收购案和模拟器项目后续的进展,在香港、欧洲两地来回奔波,这个点他应该在西班牙的实验室里。录音是晚上发的,欧洲正好是早上,一有动静他马上就知道了。幸亏人在欧洲,媒体逮不着他,公司楼下堵得再可怕,裘严没受影响。

戴春城给裘严打电话:“录音是从俞胭手里漏出去的,孙家肯定知道。俞胭人在我手里,我会找孙家谈条件,放人澄清谣言,你在外面不要回来,等风波过了再说。”

裘严急了:“你别掺和!你躲开,躲得远远的,离我越远越好!”

“裘严,你脑子清醒点。这种事不尽快处理,公司以后的发展怎么办?”戴春城厉声说:“你还要不要这个公司了?你知不知道如果犯罪前科被落实了,以后这个圈子都容不下你!”

说实话,把他们这些人拉出来站一排枪毙,没有一个无辜,比裘严脏得多的又何止一二?可表面上谁都不能有污点,只要沾了泥,很多朋友就再难交往了。戴春城这种从小长在名门里的尚且忌讳,何况裘严是新晋人物,多少人巴不得看他的丑事,多少人殷殷期盼他倒台,孙家不过是个推手罢了。

“那就不要了。”裘严低声说:“我和阿平回美国,重头再来。”

戴春城被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电话另一头传来裘严的叹气:“以前天天担惊受怕,现在也不用怕什么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挺好,我也知道这种事情藏不了一辈子。”

“不要说任性的话,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

“那也是我的问题,不应该你来负责。”

戴春城几乎脱口而出:“我们是夫妻……”说不下去了,怕下一秒自己就后悔。

裘严笑,笑着笑着不说话了。戴春城把手机贴紧了耳朵,从那沉默的电波中漏出两声轻微的、几不可闻的鼻音。如果不是他集中注意,甚至以为那是错觉。

“阿严……”戴春城不忍心。

裘严打断他:“我来联系孙黎。你去找她,她就知道人在你手里,万一她和你拖时间,背地里想办法救人,你会很被动。我去找她,她在我这里是找不到俞胭的。录音一定要拿回来,那里面还牵涉到你和阿平,如果都漏出去了你们也不好过。”

“好,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

“先这样吧。有消息我再给你电话。”

他把电话挂了,戴春城抹了一把脸,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多事之秋。

裘严订了最近的机票飞回来,仍然晚了。十几个小时的路程,情况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记者从哪里鉴定出来录音是被剪辑过的,意味着这不是完整的录音,整份录音应该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又有人找到了美国十年前的报纸,内页一条豆腐块大小的通稿证实的确有一名华裔在差不多的时间因为贩卖兑水的威士忌被抓捕。

一时间舆论哗然,讨伐声像铺路机压倒一切。谣言趁机流窜,等裘严下飞机的时候,传到耳朵里的已经是裘氏兄弟杀人越货、贿赂警察、戴春城财色尽失,戴家一落千丈……裘严变成了最臭的一块肉,谁都能吐一口唾沫,所有苍蝇都围着转。

他和孙黎只能在众联总部的办公室见面。

“俞胭在我手里。孙小姐说吧,想要什么。”裘严开门见山地说。

孙黎还能闻到他身上飞机舱消毒液的味道:“你这么有自信我在乎一个警察?”

裘严笑了:“不然你不会答应见面。”

孙黎不和他开玩笑:“这个人知道孙家太多事情,我不在乎她的命,但是放她在外面也不行。那份录音不是我故意要录的,曹进为了保命,把他的手机藏在了你的办公室里,他以为知道的多就能保住自己。结果只能我替他接这个烫手山芋。裘总,奉劝一句,CEO办公室人员出入还是要管得严谨一点,我知道你们美国人作风比较活泼,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如果她真的想害人,早就把录音放出来了,不会到了这一刻才泄露。

“谢谢,我记下了。”裘严说:“既然大家都是不得已,不如各退一步。我把俞胭还给你,怎么处置是你的问题,我不干涉,就当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你把录音设备给我。”

孙黎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我也省了麻烦。”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裘严说:“你哥哥这个糊涂蛋坑了春城一次,那是他脑子有问题。但是我们家没有的罪过你吧?怎么孙小姐总盯着我的家事不放呢?”

孙黎冷冷地说:“白石基金撤资的事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戴春城和陈颐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他要报复我哥哥,我没有意见,但他要拉整个众联下水,这就是公报私仇了吧?”

原来还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

裘严调侃:“你别糊弄我,你哥坑了春城这事,你没有在后面撺掇?你哥一出事,孙春生就把你提拔到这个位置上来。这也是巧合?你怎么就认为是春城报复?你爸去求情,春城买了你爸的面子,就不会再背后耍阴招。他不是那种人。动了你们家的人是我。”

“我怎么知道戴先生是哪种人?比不得裘总这个枕边人贴心。”孙黎讽刺。

裘严警告:“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他和戴春城再离心,也轮到一个外人来嚼舌。

孙黎笑了:“是我小看了你。也小看了你们兄弟的本事。说到底,我怎么爬上来的,你怎么爬上来的,咱们谁也别看不起谁。至于戴先生,我心里是很尊敬的,前一次利用他是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是误伤,改天我登门道歉,他要我给他磕头,我立刻跪下来。”

裘严很恼火:“误伤?他现在要和我离婚,就因为你他妈的这次误伤!你就是跪在他面前把脑袋磕破了,也没用!你要报复我、拉整个公司下水都行,孙黎,你不应该打他的主意。”

孙黎不怕他:“他要和你离婚,不是因为我的误伤。裘严,你搞清楚了,是你自己不相信他、怀疑他动了你盘子里的食。是你们兄弟俩合伙逼得他离婚,但凡对你有点真情实意,怎么不寒心?别他妈跟我在这儿装情圣,早干嘛去了?”

裘严气得想打人,但他没有打女人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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