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救赎(38)+番外

“昨晚没有注意,后来再看的时候觉得你应该睡了,就没回。”他大概猜到俞浩想问什么。

俞浩觉得有什么堵在了心口,盯着牟云笙颈子上的吻痕,十根手指放在大腿上,绞得紧紧的。

大医院里每天都是挂号排队的人,俞浩心事重重,又知道自己不能临时说走,就只想着快点检查完毕然后回家。谁知他刚想要去按号码排队,牟云笙便拉着他直接进了电梯。

“我昨晚跟杨棨说了,直接去他那里就行。”牟云笙看到已经有人按了外科所在楼层的数字,侧过头轻描淡写地对俞浩说。

俞浩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泛起一些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他抿了抿嘴巴,努力做到很轻松,很随意地问:“你昨晚跟杨医生出去了?还以为你直接回家了呢。”

“我是直接回家了。”他好像也没有往深处想,回答得同样随意,“他后来过来的。”

这天杨棨不用在门诊值班,牟云笙他们到的时候,他正跟几位同事商量两个小时以后的那台手术。

杨棨把X光片交给旁边的副手,看向俞浩,暧昧不明地笑了笑,挥挥手让其他人先去做准备了。

俞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总觉得那几个医生和护士走出去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他低头看着瓷砖的缝隙,仍是有些无所适从,直到听到杨棨让他到屏风后面的床上躺下。

“你都不知道我上午去肛肠科拿东西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有多诡异啊。”杨棨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戴手套一边说。

俞浩喉咙发紧,牙关也紧合着。他本想低下头,可瞥见牟云笙没有走到屏风里,不由得朝外面叫了一声:“哎……”叫完以后又看了一眼正打量自己的杨棨,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怎么了?”牟云笙走到屏风前,看着他问。

他抓着床沿,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牟云笙看了他两秒钟,还是走进了屏风里,在床上坐下。

这举动引得旁边的杨棨笑出声来,对俞浩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现在可以趴下来让我检查了吧?”

俞浩避免看到他,慢吞吞地把裤子脱下来,拉过枕头趴到了上面。

他的确是希望牟云笙也能够到屏风里面来,明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不愿意跟杨棨单独相处,而一座屏风之外,站着牟云笙。

可是,俞浩没有想到牟云笙在他还没有要求以前就这样做了,对此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牟云笙的体贴感到高兴。毕竟,全然的冷漠,和有着一颗温柔的心却斟酌着是否给予,这两者一旦比较,后者其实是更残酷的事情。

后来俞浩有些后悔让牟云笙也到屏风里来了,因为好像就没有他什么事,明明杨棨是在给他做检查,但不存在的人也是他——

杨棨没有忘记手边的工作,同时也语气轻松地跟牟云笙聊起天来:“其实想要发泄情绪呢,也有比较健康的方法嘛。打球啊,游泳啊,射箭也行啊。不是弓道炼士嘛。”

牟云笙冷冷笑道:“这话别人说说也就算了,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笑话。”

他瞥了他一眼,叹气叹得幽幽的:“这是为你好。”

“少恶心我。”牟云笙还在冷笑,又说,“你开点消炎和感冒药吧,他好像有点低烧。”

杨棨颇为惊讶地看着他:“哟!动心了?”

闻言俞浩的心脏倏尔收紧,忍不住抬眼看牟云笙,可他却没有理会他,说得也肯定而随意:“神经病。我下礼拜回去了,在那之前总要把人治好。”

“回新加坡?”杨棨抬头询问。

牟云笙耸肩道:“我还能回哪里?巢都被你占了。”

他扬了一下眉,看向早已满脸通红的俞浩,见他眼底有了水光,脱手套的时候叹气道:“你这种心态,就像进店里挑玩具的小孩——选中一个好玩的,却不想买回家,就在店里玩一玩,玩完了又恢复原样放回货架上。你干吗这样?真这么穷,连个玩具都买不起?”

牟云笙愣了愣,没好气地说:“你管我买不买得起,赶快开单。”

俞浩拿着杨棨递过来的单子,薄薄的纸张很快就湿得皱巴巴的。他的头微微低着,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明明牟云笙还站在旁边,俞浩却不想再看到他了,将他视若无睹以后,问题问出口也没那么艰难了:“杨医生,这个药,有没有药效差不多,没那么贵的?”

“嗯?”杨棨已经锁上了抽屉准备离开,闻言惊讶地看着他,又看向牟云笙,说,“这个就是最便宜的了。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不会开贵的药给你的。去外面买也便宜一点儿,一般药房就有售。”

俞浩感激道:“谢谢。”

杨棨往外走,先是满面狐疑,但后来还是开玩笑道:“我的私生活是乱了点,但医德和良知还是在的。”

这么一来一回的对话,完全蒙在鼓里的牟云笙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他问俞浩:“你不是有工作吗?不至于穷到省这点儿钱吧?”

俞浩短促地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挠挠额头,转而对杨棨说:“杨医生,我先去看国春了。”

“嗯。”杨棨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点头目送他离开。

他此刻是一秒都不想再跟牟云笙相处了,却不知道自己努力做出来的淡定随意,在旁人看来更像是落荒而逃。牟云笙望着他低头快步离开的模样,不禁莫名其妙,余光又瞥到杨棨一副看热闹的神情,撇撇嘴,问:“他家里什么困难?”

杨棨乐了,拍他肩膀道:“还说没动心,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关心床伴家里的事?你知道我家里有几口人吗?”

牟云笙嗤笑,像扫落叶一样扫掉他的手,道:“我刚刚否定你了吗?”

“哎~”杨棨一听眼睛亮了,指着他笑了半天,却眼尖地看到他颈子上的痕迹,顺手拽过了他的领带,眯起眼睛道,“死鬼,瞒着我又勾搭谁了?”

他皱起眉,挣开杨棨,道:“杨医生,注意点形象。你快把我恶心坏了。”

杨棨却耸肩,甩了甩被他攥红的手腕,说:“偷吃也不擦嘴,也不怪别人生气了。”

“什么?”牟云笙懵了一下,继而想起上午在机场发生的事情,手就摸到了颈子上。他怔了半秒,脱口骂道:“操。”

“还真别这么骂,给你留这印子的人就等着你操呢。”杨棨说完看到牟云笙眼睛里放出来的冷光,便收敛起玩世不恭,说,“俞浩家里真的有困难——哦,我说的是被你欺负的那个。他侄子得了血癌,动个手术加上前后治疗花了四十几万,先前一直在筹钱,后来把钱借到了,现在一分一毫地省钱好还钱。那小朋友也够可怜的,没了爸爸,妈妈又是个打临时工的。家里亲戚虽然多,但都各自飞了,小孩儿治疗的费用全压在俞浩身上。”

他说得笼统简单,但牟云笙想起最初认识俞浩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事,又是卖身又是卖血,看来还真是穷疯了,病急乱投医。

上一篇: 今昔 下一篇: 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