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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104)+番外

“到现在还在考虑?”向文惠歪过脑袋打量他,建议道,“我是觉得,如果你要读博的话,还是去国外好一些,我们学校是很好没有错,可跟一些顶尖学府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这个时候,所有知道林珏情况的人,给出的建议都是相似的,林珏自己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点了点头。

那个从耶鲁来的文化交流团,在书院里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停留以后,就带着交流成果回国了。

叶世程因为向文惠的事,又加上论文迟迟没多大进展,全程都很应付,继而引起了全组人的不满,还是林珏去完成了他本来要完成的那些工作。

那些外国学生里,有一名华裔,起先林珏因为他东方人的面孔,陌生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但后来才发现对方根本就不会讲中文,认识的中文字数据称也不超过两位数,其中三个还是他自己的中文名字。巧合的是,对方也是学生物的,光是聊专业的内容也轻易让两个人熟络起来。

在一次讨论会时,书院这边的学生播放了之前去美国时候拍摄的照片,上面正好就有这个华裔学生。

而林珏的目光则停留在照片上一张笑脸。那张从前很熟悉,现在却无比陌生的笑脸,一下子让他的眼睛酸疼。

“嗨!你认识闫稑吗?”那华裔学生突然问林珏。

林珏愣了一下,“你认识?”

他对林珏挑了挑眉,“他刚去耶鲁的时候,我们整过他。”

林珏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只听他自顾自地说着,“不过后来可不敢惹他啦!”

最后一次讨论课,讨论的内容跟先前闫稑研究过的课题有关——黄金水母。

一群大一新生,留学生占了小半,一开始都还有些生涩,好在总有活跃分子,气氛很快就带动起来。但组里有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男生脸色始终都不太好,他的白T恤上透着很明显的粉红色,分明是被染色以后无法清洗留下的痕迹。

闫稑旁边的一名学生告诉他,那个韩国男生昨天用宿舍的洗衣机清洗衣服,后来回去拿时,发现滚筒里都是红色的染料,一盆衣服全报废了。

“他身上那件也是之前被他们弄脏的。”那学生如是说。

闻言闫稑怔了两秒,但也只是点头而已。毕竟类似的事情他刚来的时候也发生过,更夸张和过分的他也没少见识。

“黄金水母这种独特的亚种,仅存于密克罗尼西亚帕劳的一座小岛中的水母湖中——那是一个咸水湖,通过无数贯穿岩石的小孔与大海相连。由此我们可知,湖中的生物与外界隔绝,它们的进化与整个大洋的生物进化历程有所区别。”

讨论课还是就这么进行了,大家说着黄金水母的生活属性和生存方式,不时闫稑会点评几句作为总结。

那个湖中栖息着两千多万只水母,它们体内寄生了上千只能够固定太阳能的光合藻类。幼年的水母将藻类吞食,待成年后,藻类细胞大约占其体重的十分之一,藻类居住在水母自身的细胞中。

它们的身体构造适应于利用太阳能,阳光一旦被它们体内的藻类固定,就会转化成化学能,用来结合如水和二氧化碳这样的简单分子,从而生成更为复杂的分子——葡萄糖。葡萄糖以及其他分子被水母吸收后,为它们每日的湖中迁徙供能,不但如此,更重要的,是提供生长所需的基本物质来构成水母优雅而复杂的躯体。

“看它们转圈,好像很民主的样子,为了让所有的藻类都得到相等的日照,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得足够多的食物吧?”

“吞噬了藻类为自己制造葡萄糖,还真是阴险的动物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如果没有藻类进行光合作用,黄金水母也是活不下去的吧?毕竟,习惯了这种供养方式以后,连触须都已经退化了呀!”

“事实上已经是完全互相依存的方式了,混为一体了。”

这天闫稑回到公寓里收拾行李,将能够邮寄的东西都贴上了标签,又将不能带走的东西包起来写上处置方式,大多都是要送给同学和朋友的。

等到就要洗澡的时候,闫稑才想起自己把换洗的衣服也放进皮箱里了,只好又打开密码锁把行李箱重新打开,翻出了一套衣服丢到床上。

蹲在床边,他余光忽然发现了有什么东西掉在床底下,弯腰去看却看不清。闫稑起身用力把床铺往边上挪了一点儿,便看到已经积灰的床底,有一张X光片映入眼帘。

他愣了愣,打开台灯,捡起那张片子抖掉上面的灰尘,对上光线以后很容易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原来是他前年去医院复查时候拍的片子。

那年他从栏杆上摔下来,扭到了脚踝以后又发生了碰撞,到了医院拍片以后才知道,右脚上发生了轻微的骨裂。

彼时闫稑没有什么心情去管这个伤,额头上的伤口缝了四针,差不多以后就出院了。

来了美国以后,旧伤复发,有一段时间右脚不能碰地,闫稑因而又去了医院。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大脑有任何空闲,更不敢让它空闲,所以疗养的时间十分短暂,伤康复得就缓慢。

拖得时间的确太久,好在他没有进行过任何剧烈运动,所以从片子上看是没有问题了。再有问题也不是医院能解决的了,每到冬天或者阴冷季节,右脚脚跟那块骨头还是会隐隐作痛,医生说是心理因素,惟独这个是闫稑所不能解决。

鬼使神差地,闫稑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儿,后来才把那张X光片丢到垃圾篓里,拿上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闫稑站在盥洗池旁刷牙,将乱糟糟的头发理顺。

指尖不经意间就碰到了额头上的伤疤,平时被刘海遮着连自己都不察觉,他的手顿了一下,凑到镜子前去看,发现那道疤痕已经变得很浅很浅了。

是有多没用呢?做不到置若罔闻和视而不见,恨又恨不起来。现在连伤都痊愈了,闫稑想,要不要就这么原谅他算了。

☆、chapter 73

又是白兔。

林珏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经过了本科学生的解剖实验室,里头零星几个学生围在一张实验台前就某个问题议论纷纷的,让林珏不由得往里面瞥了一眼。

纵然他的脚步没有因此停下,里面的学妹还是发现了他,遂即叫道,“林学长!”

他不得不停下来,往里面望,问,“怎么了?”

“这兔子……打了两针了都还在动呢!”女生望着他,眼里透露着忐忑和惊奇。

林珏讶然,看看其他几名学生,走进实验室后将双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来。

这只实验用的白兔体型中等,雌性。

他在兔子的耳缘摸索片刻,很快就找到了静脉,抬起头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你们注射了多少?”

“20ml了,还在动,是不是没有找对静脉?”一个男生眉头紧锁着,似乎为没有很快让兔子致死感到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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