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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79)+番外

柯钊耸耸肩膀,“在套磁和准备面试的事。”

林珏怔了两秒钟,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看向他的时候,神情复杂地问,“你还是要出国?和姨妈他们说了?”

“当然没说啊,说了我还能走嘛。”柯钊顿了顿,蹙眉盯着林珏,露出狡黠的微笑,“你不会出卖我的哦?”

林珏本可以当机立断地说“绝对不会”,可是这会儿他的脑袋里还是发生了一场不小的震荡,蹙起眉。想到毕竟是表哥,他的声音是趋于沉静的,“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吧?他们那么在乎你。”

柯钊推了推眼镜,看林珏神色不太对,回答得一本正经又感慨万千,“在乎不是束缚的理由。”

林珏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

“何况我们又不是再也不见了,以后不管我定在哪里,就算是不回来了也会把他们接过去的。”柯钊的筷子在餐盘上点了点,嘴唇抿了抿之后,声音就变低了,“这是我的人生啊。他们教了我要有理想、有抱负,难道那些东西只是有就够了?总要去实现的吧?”

林珏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偏偏这个时候,柯钊换了话题,“一般学科竞赛里,获得保送资格以后,有任选资格的也还是选原本竞赛的那个方向。你呢?既然是因为生物来的,应该也是喜欢生物的吧?我是觉得,人还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才能做到最好。”

“我不知道……”

这个声音在脑海里面响起来的时候,让林珏整个身心都陷入了深不见底的茫然。

回到宿舍,他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

与茫然接踵而来的是恐惧,他惊恐地发现——他怎么会不知道?

下半夜,林珏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索着打开旁边的灯,好不容易适应了光明以后,却发现房间里的一切还是模糊的。

他揉了揉眼睛,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水珠在脸颊上流淌下来,他眯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和血红的眼睛,心脏不知怎么的也噗通噗通地跳起来,节奏乱得分明。

林珏嗓子里面不太舒服,咳嗽了好几声,回到卧室从书包里找到了电话卡,用房间里的座机拨了一个长途电话。

他一边等着那头接电话,一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已经是凌晨四点二十七分,可他还是等着,就好像知道那边一定一定会接电话一样。

果然在手机屏幕上的那个数字“7”变成“8”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他的声音絮而散,黏着浓浓的睡意,清醒只占有两三分,“喂?”

林珏闭着眼睛沉默了几秒钟,开口就说,“对不起。”

关于微笑的气息传了过来,闫稑说,“没事。”

隔着将耳朵按得发痛的话筒,林珏听了大概半分钟闫稑倦意缱绻的呼吸,轻声说,“我想你了。”

“嗯……”闫稑大抵实在是太困了,声音绵得像猫似的,翻身的细微动作也顺进了电话线里。

林珏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握着电话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你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吵醒我的话,我就生气了。”闫稑的声音清醒了一些,笑意也更清晰了。

他温柔的声音好像让房间里苍白的冷光变成了暖色调,林珏用手捂住话筒,吸了吸鼻子,然后才笑着说,“我明天下午的火车回去。”

“我知道。”闫稑停顿了一下,林珏猜他在揉眼睛,“要我去接你吗?”

林珏摇头,而后才发现他看不到,自嘲地笑了笑,说,“不用了,你在学校好好上课吧。”

“嗯,好。那边冷不冷?我看天气预报,下雪了。”闫稑问。

“还好,我衣服都带够了。谢谢你准备的手套和口罩,很暖和。”林珏感慨道,“北京风很大啊。”

闫稑语气里有种“我就知道”的意味,“看吧?”

林珏撇撇嘴,“我明天中午才去火车站,上午有点时间,你要什么纪念品吗?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买的。”

“纪念品就不需要了吧……”闫稑说,“倒是五道口有一家‘枣糕王’。明天风要是不算大,就麻烦你去买一些回来吧。”

林珏问,“枣糕啊?”

“对啊。”闫稑补充道,“看天气吧,太冷就算了。印象中那家生意很好,总是要排队的。”

他心里拿定了主意,嘴上只是简单地回答说,“好。”

☆、chapter 56

得到保送的消息比本人先一步回到了学校,林珏返校上课的那一天,何老师让他到讲坛上给同学们讲一讲这次参加冬令营的心得体会,还有在那边的所见所得。

这事情林珏没有任何准备,课间才要从书包里把枣糕拿出来给闫稑的时候,何明娟就从后门逛进来了。

上课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班主任在讲坛上跟同学们说了几句介绍的话,结尾说,“我们欢迎林珏同学。”

继而在一片掌声当中,林珏唯有把书包放了回去,硬着头皮走上讲坛,余光瞥见闫稑正跟每一个同学一样,用期盼的目光望着自己。

林珏早知道他的德性了,这期盼里带着的幸灾乐祸一览无遗,他剜了闫稑一眼,那些“衣锦还乡”的尴尬却就这么变淡了。

其实可说的并不多,那几天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除了比赛和会议以外,林珏并没有大范围的走动。

简单地说了一下所看到的校园环境,还有那里的学习氛围,最后林珏想了想,目光在闫稑的脸上停顿了半秒钟,说,“那里是个很适合学术的地方。”

成为保送生以后,倒计时器的意义就不大了。这一点,就是林珏在心里告诉自己并非如此,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类信息也还是这么嗷嗷喧嚣着。

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带着复杂的羡慕,而当他仍然和大家一起折腾那些大小考试和习题试卷,也会有类似于“林帅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啦”这样的玩笑话——尽管林珏索性不去管究竟是不是玩笑话。

他自己,说不轻松也是假的,可说轻松,也是假的。

闫稑看着面前的这六斤枣糕,然后又看向若无其事靠在墙上看书的林珏,失笑问,“怎么买了这么多?”

“买一斤送半斤啊,就多买点了。拿回去放冰箱了不就行了,给家里人吃嘛。”林珏的脸藏在书后面,语气好像很平静似的,“我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人超多。冻得我鼻子都要掉了。”

那天北京的气温有零下三度,闫稑皱眉,把他的书拿开,摸了摸他的鼻子。

林珏忙把他的手撇开,重新举起了书,但低下眼睛时,已经看到闫稑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不得不用书挡住半边侧脸,用眼神示意闫稑在教室里面不要动手动脚的。

“圣诞节有礼物要送给你。”闫稑收回手时说。

林珏眼睛一亮,“真的?”

他微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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