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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度(65)

廖晓白道:“他会说‘关你什么事’。”

徐耀祖头一低:“他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廖晓白看看他:“你什么意思?”

徐耀祖道:“没什么,反正车里那个人不是什么艳阳天。”

“怎么不是?我都看到他了,我记得他,他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说了不是他就不是他!”徐耀祖忽然生气,拔腿跑开,廖晓白觉得他生气的莫名其妙,徐耀祖却觉得自己生气的理直气壮,他才不要那个人是什么艳阳天,他想知道他的名字,他的经历,他的故事,但他不要别人告诉他,他要他是他的那个人,不是别人的任何人。

徐耀祖代表学校田径队在市里的比赛拿了百米跑的冠军,徐耀祖的妈妈高兴的不得了,在家里大摆宴席,和徐老爷子一打就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徐耀祖也难得和老爷子说上了话,老爷子关照他学习上不用有太多压力,要是喜欢跑步就去跑步云云。徐耀祖吃完家里这餐就又被隔壁班的郝云叫了出去,郝云是近一个星期才和徐耀祖混熟的,他家境优渥,在学校里有个自己的小团体,走到哪里都昂着下巴好像高人一等似的,徐耀祖他妈高调地带着好几个佣人去了次学校之后,这个郝云就粘了上来,和徐耀祖打得火热。徐耀祖倒没什么多大兴致和郝云交朋友,出于礼貌,郝云找他出去他总是会意思意思露个脸,这晚郝云带他去了间高级夜总会,进了包间,烟酒就伺候上了,几个漂亮姑娘也立马靠了过来。

包间里的人徐耀祖看着都脸生,坐了会儿就坐不住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要走,郝云喝得有些醉,还硬要送徐耀祖,他走起路来左摇右晃,徐耀祖只得搀着他,一路到了门口,也不知道是谁送谁。

“我先回去了,周一见吧。”徐耀祖说,拍了拍郝云,郝云指着他笑,身子往前一冲,砸在徐耀祖身上,两人噗通摔在了一起。徐耀祖暗骂了句,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徐耀祖正犯愁推不开郝云,这时边上走来个青年人伸手帮了他一把。青年人戴一副黑色皮手套,身高腿长,穿一身贴身剪裁的西装,脸孔英俊,他笑着拉起郝云,又伸手拉了徐耀祖一把。

徐耀祖连声道谢,青年人问道:“要給你们叫车吗?”

“啊,不用了,我是要回去了,他还要继续玩……”徐耀祖看郝云醉得不省人事,叹了声气说,“唉,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我送他进去吧……”

青年看着他,说:“几号房?我給你送过去。”

徐耀祖不太好意思了,上前搀住郝云说:“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送他进去吧。”

青年笑了笑,松开了手,他往夜总会里走,他似乎是常客,才走进去便有人出来迎他,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徐耀祖好不容易把郝云送回了包间,有人看到他又回来,说他一定是对这里流连忘返,怎么都不肯让他走,连灌他好几杯,徐耀祖佯装醉了跑去外面的厕所吐,跟着他出来的几个人没一会儿就全都走了。徐耀祖松了口气,从隔间出来拿冷水洗了把脸,那个人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

徐耀祖一开始并没注意到他,他只听到有两个人进来,他拿毛巾擦干净脸后才看到进来的是两个男的,一个正把另一个压在墙上亲。徐耀祖无意多看了眼,这才看到被压在墙壁上亲的就是那个人——那个皮肤白皙,长了双桃花眼,到了晚上,看人时总勾着人的那个人。那个人也看到了徐耀祖,眼里蒙上层笑意。徐耀祖愣愣看着,他心里有火,他想冲上去揍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一拳,还想把那个人拉过来狠狠咬他嘴唇,但是他现在更想弄清楚那个人眼里的笑到底是在笑什么。

在笑他傻,还是在笑他蠢?

他就是他,谁都可以亲他,谁都可以抱他,可奇怪的是,他不属于任何人。

徐耀祖还是没能忍住,他一把拉开了乱亲那个人的男人,连揍了他好几拳,男人犯怂地踉跄着跑了,那个人就靠在墙上点了根烟。

“你们认识?”徐耀祖拿毛巾給他擦嘴,把他的嘴唇擦得更红了,他摇头。

“你有病吧??!什么人都亲??”徐耀祖扔下毛巾掐他的腰,那个人笑着抽烟,懒懒看他。徐耀祖咬他的嘴唇,那个人搭着他肩配合地张开了嘴,他们靠在一起接吻,他嘴唇太软,身上太香,徐耀祖差点忘了这是在夜总会的男厕所里,吻到兴头上,那个人却停下了。徐耀祖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看着门口,他转过身跟着看过去,有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厕所,也不知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有多久了,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搭在裤缝上,他那只黑色的皮手套在灯光下泛起柔淡的光泽。

他是刚才徐耀祖在夜总会门口遇到的青年人。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青年人说,但他不走开,还是站在那里,抵着门,看着徐耀祖和那个人。

灯光似乎摇晃了下,那个人咳嗽起来,徐耀祖想带他出去,手才碰到他的手,那个人腰一弯,呜啦吐出了口鲜血。徐耀祖吓了一跳,完全没了主意,还是那个青年人反应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揽住那个人,擦了擦他的嘴,问他:“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那个人只摇头,不说话,徐耀祖回过神来,想去搭把手,青年人却推开他,说:“你别过来,他的血有问题,不要靠近。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徐耀祖茫茫然点了下头,说:“你有车?我告诉你怎么走。”

他停顿片刻后又说:“你们认识?”

青年人笑了,那笑又邪又诡秘,竟看得徐耀祖不寒而栗,什么都问不下去了。他跟在青年人后头走出了夜总会,上了青年人的车,他和那个人坐在后排,那个人有些困了,靠在他身上睡觉。青年人开车,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徐耀祖打破了沉默,他问道:“他的血……什么问题?”

青年人道:“徒弟?”

徐耀祖不解:“什么?”

“没什么。”

“那他的血到底什么问题?你认识他?”

青年人放下些车窗,吹着冷风说:“关你屁事。”

徐耀祖一下没法将他和刚才那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形象联系起来,还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有些说不出地耳熟。他语气也强硬了些,说道:“当然关我的事,我是……”

“你是谁也不关我的事,你可以闭嘴了。”

徐耀祖没闭嘴,他給他三哥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外面遇到了那个人,出了点事,现在送他回去。他三哥在电话里问:“打车过来?”

徐耀祖道:“不是,有人送。”

“谁?认识的?”

“不认识。”

徐耀祖一说完,他三哥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让那个人听下电话,你胆子也太大了,随便找个人搭车就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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