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站在控制室里微微笑着看他。
音乐响起，夏明晗发着抖唱出了第一个音，副歌这部分他完全是抖着声音唱完全程，事后齐林竟然难得地表扬了他：“这部分录得不错，那种想躲却躲不开的感觉算是抓准了。”
夏明晗哭笑不得，曾晓文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齐林一挥手，道：“好了，吃个午饭再继续，别跑远了。”
夏明晗却说：“我们继续录吧，把今天的录完再说。”
齐林拨弄着自己头上的两根卷发：“你不要吃，我还得吃，去去去，赶紧滚蛋。”
夏明晗又扭头看Summer：“Summer你是不是约了人要和我做访问，什么时候？我们不如现在就去？”
Summer一看闷着不说话的曾晓文，不停翻杂志：“约了明天，午饭我刚才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
曾晓文不急不忙地说：“那走吧，还是你要不要再问问乐队的人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夏明晗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跟着曾晓文出了录音室。曾晓文走在前面，夏明晗拖着步子跟着，曾晓文走楼梯下楼，夏明晗先开了口：“我上星期去扫墓了，下次……”
曾晓文抓起他的胳膊捏了捏：“又瘦了？Summer说你很忙，最近都没好好睡觉。”
夏明晗掰开他手，叹道：“你听我说完啊！”
曾晓文道：“想让别人认真听你说话，你要认真看着他们说啊。”
夏明晗只好抬起头，他说道：“下次，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去干吗？”
“我胆小，我怕鬼啊！”
“你岂止怕鬼，怕的人也不少吧。”曾晓文说，他的声音好像电话里才会听到的声音，他又说，“明天去办签证吧，今年家里的年夜饭在那边吃。”
到了底楼，曾晓文推开门，夏明晗落在他后面，他一伸手，把夏明晗拉了出来。他拖着他的手往外走，大堂里明星、员工来来往往，不时有些异样的眼光追着他们，夏明晗慢慢抽出手，低低说：“吃饺子吧。”
夏明晗的手完全缩了回去，曾晓文没有强求，和他并肩走出了华星。夏明晗说的吃饺子的地方离华星有一条街，入秋了，天气有些凉，夏明晗刚才匆忙从录音室出来，忘记拿外套了，缩着脖子在街上走得飞快。曾晓文赶上他，脱下了外套披在了他身上，衣服不合身，大得离谱，肩膀那里塌了下去，衣袖也长出一小截。夏明晗竖起衣领，扣上纽扣，这才觉得暖和些。
曾晓文的味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他的脖子、他的胳膊，把他严丝合缝地包裹了起来。夏明晗不知怎么，开心得不得了，侧过脸对曾晓文笑弯了眼睛，曾晓文以为他是要和他说话，便凑近了作势去听。
夏明晗把手使劲往外伸，好不容易探出两根手指，在冷风中晃荡了两下，勾住了曾晓文的小拇指，慢慢攀上他的无名指和食指，衣袖滑落下来，恰好遮住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到了餐馆，夏明晗一人吃了三大盘饺子，曾晓文慢悠悠喝汤，递了张纸巾给夏明晗：“嘴上有脏东西，擦擦干净。”
饺子店角落摆着的小电视上正在播娱乐新闻，因为合约到期的关系，7 Girls组合中三名发展较好的成员有意单飞。夏明晗竖起耳朵，这三人中就有阿宝，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试探性地问曾晓文：“老板，阿宝的事啊……”
曾晓文抬眼扬眉，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
夏明晗说话又不顺溜了，吞吞吐吐半天才问出来：“老板，你和那个，美少女啊，她是挺可爱的，客串的时候也不错，那个你们到底……有没有……”
曾晓文放下了汤勺与他对视，夏明晗慌张地大口吃饺子，下意识靠近墙壁。曾晓文好不容易才挤出句：“我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想打听她的事情？你喜欢她？哦，上次你说要结婚，是要和她结婚吗？”
夏明晗夹了个饺子蘸了点醋往嘴里塞，曾晓文接着问：“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和她到底有没有什么？”
夏明晗嚼了两下囫囵吞下，光吃到陈醋的酸味，饺子馅儿里的鲜却没尝着。他喝了口水：“我就是想知道啊。”
“八卦杂志给你钱？”
夏明晗撇嘴：“我好奇。”
“你介意？”
夏明晗又高声要了三两饺子，曾晓文气定神闲，夏明晗坐不住，摆弄起挂在椅子上的曾晓文的大衣。曾晓文被他如坐针毡的样子惹笑了，这才说：“没有，我找她谈事而已，想签到华星，华星缺这类女偶像。”
“我和你说，你要卖给八卦杂志也行，正好赚点零花钱。”曾晓文还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夏明晗点头：“我能借你的办公室睡会儿吗？”
“你最近都没回平湖湾？”曾晓文问道。
夏明晗说：“最近不是在摄影棚就是在公司，睡觉不是在出租车上就是在休息室、录音棚，刷牙洗脸全在舞蹈教室那边。”
“怎么不去我办公室睡？”
“有密码锁啊，我不知道密码。”
“你不知道自己生日？”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夏明晗夹起一个就吃，热汤汁烫到他的舌头、上颚，他眨眨眼睛，对曾晓文道：“你别太喜欢我啊。”
曾晓文笑了，摇摇头，喝茶，把夏明晗垂到了餐盘上的一缕头发别到了他的耳后。
下午，夏明晗在曾晓文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下没多久，齐林就找上了门，曾晓文没让他进去，两人在门口说话，曾晓文道：“让他歇会儿吧，不用这么着急。”
齐林担心宣传档期的问题，要是再碰上扎堆出碟的年底，谈不上给电影做宣传不说，说不定还要赔本。
曾晓文却不担心：“赔也赔不了多少，我也没指望他给华星赚钱。”
齐林问他：“不打算继续出片？出一张就算了？”
曾晓文摆摆手：“等他醒了再说吧。”
夏明晗这一觉睡到天黑，他醒来时曾晓文还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窗户外面是点缀着灯火的黑夜。夏明晗揉着脸问曾晓文：“齐老师有没有来找过我？现在几点了？”
曾晓文道：“他说等你醒了再去找他，不着急。录完去平湖湾吧。”
夏明晗嘴上答应了下来，当晚录到凌晨三点，他实在提不起劲去平湖湾了，趴在录音室桌上就起不来了，还是曾晓文找了过来，硬是把他带走了。夏明晗瘫坐在车上，哈欠连连，曾晓文还要和他说话，道：“齐林好像有继续给你做唱片的意思，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夏明晗半闭着眼说：“我明天就和齐老师谈谈，让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你不想唱？”
“我想唱啊，可是想唱也不一定要出唱片啊，我洗澡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我现在就能唱啊。”夏明晗抿着嘴笑，笑完还大吼了一嗓子。
回到平湖湾，夏明晗沾到了床就躺尸一样不动了，曾晓文催了他两次他都不肯去洗澡，裹紧了被子滚到一边。等曾晓文冲凉出来，夏明晗的手和脚都快碰到地板了，曾晓文把他往床上拉，拉到了自己怀里，一闻他身上乱七八糟的气味，皱了皱眉头，还是抱住他，规规矩矩地和他睡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