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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缰(11)+番外

过了一会儿,张叔在前头感叹了一句,“唉!小邱,你来得不合适啊。你瞧,这么大的雨,寨子里的路都变泥泞了,也不能好好逛一逛。”

出门玩的确最害怕这样的天气,如果说是细雨绵绵,好歹在这山林当中还有一些如梦似幻的感觉。可瓢泼大雨,就真的只是瓢泼大雨了。邱杪遗憾地笑了笑,“是啊。”

“不过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放晴。小邱,你来玩几天啊?”张叔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这周余下的时间,邱杪都不需要去项目部报到。可他不确定自己会在三江待到什么时候,或许觉得实在无聊,明天就会走。“我也不知道,随便吧。星期一前回去。”

“哦,那你放心,肯定有晴天的。”张叔打着包票,“我们这地方,这种雨下不过一天。晚上家里做烧鱼了,因为知道周弋回来,早上特意到河里抓了一条鲫鱼,晚餐烧了吃。”

原本像是这样绕来绕去的盘山公路,还是看不清前方道路的坏天气,邱杪一定会晕车。不过一路上有张叔不断地和他聊天,向他介绍当地的风俗和特产,还有一些趣事,邱杪分了心,倒是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坐过来了。

汽车到达侗寨大门口就得停下来。张叔给了他们一人一把雨伞,然后提着周弋的电脑包走在最前头。

邱杪还没走进寨子里,便看到了那座雄伟壮观的风雨桥。

桥上两座楼台,桥下三座石墩,河水自桥下哗哗流过。桥亭和桥廊天衣无缝地连接在一起,纷飞的雨水打落在亭子和廊子的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然而风雨中的桥梁却充满了安定的气息。

他们顺着桥廊往寨子里走,桥上甚至还有孩童在玩闹追逐。从桥头到桥尾,邱杪见到了好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中年或者老年妇人,她们身旁摆放了一些手工艺品,应该是在摆摊等生意。

她们一面低头做着手中的活计,一面远远地互相谈笑聊天。有人认得张叔,在路过时彼此打个招呼,说的都是他们自己的方言,邱杪听不懂半句。

邱杪被这座桥和桥上的风景所折服,想要好好看一看桥梁顶部和木石结合处的设计,可考虑到周弋他们要回家,而自己也还有很多时间,便暂时作罢,跟着他们继续往寨子里走。

寨子里的道路上铺设了石板,由于雨天,光滑的石板变得打滑。就连张叔和邱杪这样的正常人,走在上面也得特别慢,周弋则更是走得小心翼翼。

乡间小路旁的黄泥土在雨水冲刷过后,变得泥泞不堪了。可路旁杂草丛生当中偶尔会见到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好像不惧雨水的打击一样,屡屡被压弯了茎干,又傲然立了起来。

进入寨中以后,邱杪见到的基本上都是木结构的两至三层楼房,当然也不乏砖木结构的房子。毕竟木结构的房子不经住,随着时代的发展、信息的交互,传统的民族特色建筑也会相应地发生一些变化。

张叔所说的干栏仍然存在着,不过邱杪估计木楼底下也很少蓄养牲口了。他看到不少人家干栏下面堆满了废弃的木料,原本用来支撑房屋重量的木柱子换做用砖石砌成,更加坚实和牢靠,只是对追求彻底民俗民风的人看来,这种现代化的变革容易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周弋姑父家开的客栈名字十分简单直接,就叫做“张叔的房子”。屋子是完整的全木结构,楼下堆放着稻草和柴火,用塑料薄膜盖在上面防潮。门口的楼梯旁挂着一块用油漆写就的铁牌子,字形幼稚地写着“今日有房”。

邱杪跟着他们上楼,张叔一进门便喊,“哎!回来咯!”

“哦,知道了!”屋子深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快吃饭了!”

张叔冲邱杪咧嘴一笑,说,“小邱,我带你去看房间吧。”他把周弋的电脑放在门口的柜台上,招呼道,“今天家里就你一个客人啦,走走走,房间都随便你挑。”

他这么一说,邱杪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民宅当中。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前看了周弋一眼。周弋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笑着,又像是没笑,但目光中带着鼓励的意味,仿佛是让他不必拘谨的意思。

趁着邱杪他们去看房,周弋则提着电脑往自己房间里去了。

张叔家里招待住客的客房每一间都打扫的十分干净,当然跟酒店或者宾馆里的硬件设施相比,没什么可比之处,不过乍看之下也已经是整洁温馨了。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下雨的缘故,在这个倒春寒的日子里,哪怕紧闭着窗户,走进屋子里依然能够感觉到湿漉漉的冷气在往身上爬。

邱杪跟着张叔走了三间客房,问,“晚上有空调的吧?”直到现在,邱杪也没在任何一个房间里看到空调,也不知道是不是隐藏得太好的缘故。

“空调?”张叔听罢愣了一下,一拍脑门说,“啊呀,没有啊。我家的空调都是只制冷的,没有暖气啊!”

邱杪听罢错愕,不禁想要找借口寻别的住处去了。南方的冬天他是知道的,就算已经到了春天,温度降下来的时候也是一样——如果没有空调制暖,烘干室内的空气,晚上盖再厚、再重的被子,寒气也会从被褥底下透上来。

看出他的犹豫,张叔连忙抬手,劝说道,“你等等啊,等等。”

邱杪不明所以,而他已经朝外头快步走了出去,往楼上喊道,“周弋!周弋你上楼了吗?”

“干什么啊?大喊大叫的。”一个穿着棉袄的中年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迎面险些撞上了张叔,“我看到他上去了。干什么?”

张叔看看邱杪,解释说,“家里客房不是没有空调嘛。这位客人是周弋的朋友,过来玩的,我想着怎么安排他呢。”

就算在房子里也穿着棉袄,可见倒春寒的时候木楼里得多冷。邱杪对上女人的眼睛,仓促地笑了笑,“您好。”

女人眨巴两下眼睛,对张叔说,“让他和周弋住一个房呗,反正屋里的房是上下铺。”

张叔一愣,“可以?”

“怎么不行?不然要怎么办?”她白了张叔一眼,“家里就两个房间的空调吹暖风,不然腾我们的房间出来让他住?”

邱杪一听,忙挥手道,“不用不用。”

说话间,周弋从楼上下来了。他拄着手杖,站在木楼梯上面,问,“什么事?”

“周弋啊,这是你朋友吧?”他的姑妈走到楼梯下,望着他说,“家里就两台制暖的空调,你俩睡一屋吧。就睡你妹妹那张床,反正她嫁了人,床早就空了。”

邱杪的背包到现在还没放下来,听到这样的安排,不免说,“阿姨,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别客气了。”周姨会错意,只管热情招待,“朋友上家里来玩,还做什么生意?不做了,不收你房钱。赶快放了东西,洗手吃饭吧!”

张叔听到不做生意,有些回不过神,疑惑地看向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妻子,“不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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