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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缰(24)+番外

邱杪走出景区,打通了邱遥的电话。他果然在周弋那里,不过人不在酒店,而是仍然在景区内。邱杪不得不又折回到景区当中,寻找邱遥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电影拍摄剧组。

这个剧组就是邱杪前一天遇到的第一个剧组,导演叫夏绮。待邱杪找到剧组,见到他们正在常在汉朝戏剧里出现的那座廊桥上制景拍摄,远远地望见两位男演员在桥上相遇,乍一看,一位文臣、一位武将。尽管是白天,他们对话的同时,四面八方仍然都是打光用的灯还有反光板。

邱杪走到了警示带附近,四处寻找,在场工过来清场以前,见到了蹲在墙角下面的邱遥。

“不好意思,我找人。”邱杪礼貌地说,“那个是我弟弟,我找他。”

场工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仍是不耐烦地说,“正拍着戏,你待会儿再来。”

邱杪看了邱遥好几回,希望他能够发现自己。好在正发呆的邱遥真的发现了哥哥来找自己,趁着没人注意,猫着腰跑出来,一见邱杪就高高兴兴地打招呼叫哥哥。

看他这副样子,邱杪知道他肯定遇上他自以为的好事了。邱杪却没法跟着开心,冷着脸小声问,“你不是说拍完那边那部剧就完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嘿嘿,哥——”邱遥把他往远处带,好不打扰剧组拍摄,“清早我去劳工会,《长乐宫》的副导演去拉人的时候,竟然没喊我名字。反倒让另一个迟到的人上车了,我就没拍成。”

邱杪皱眉,“为什么?不是说好拍两天吗?”

“肯定是被人介绍说情,抢了我的角色呗。我才来几天?这事儿都遇上三四回了。这样下去怎么行?我当然不服啊!正好我有一个过期的工作证,就溜进来想看看那个人戏能有多好,其实根本不咋地!走路还同手同脚!”邱遥想起这事,厌弃地撇撇嘴,然后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又眉飞色舞了,“气得我要死。你猜怎么着?我正要回劳工会报戏,路上遇到周弋哥了!我把遇到的倒霉事跟他说了,他正好要来这里,就把我推荐给了副导演。我跟你说,我这角色有三句台词呢!阿武都来横店半年了,也没混上一句台词,回头要让他知道了,非羡慕死我!”

阿武就是和邱遥住在一起的那个武行,邱杪先前和他交谈时就感觉到他的普通话口音很重,要得到台词恐怕也不是什么易事。

网上的人说编剧和演员之间的关系常常扯不清,不少演员为了自己的戏能够加重,会勾搭编剧,当然也有编剧以此利诱演员和自己发生不正当关系的。

网上还说,周弋不单专门为了陆敖量身打造过剧本,他还帮另一个叫做杨越的男演员写过角色,也为了他给已经定稿的剧本角色加戏。而那个杨越,据说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

邱杪现在还不知道周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当然不希望邱遥和他交往太深。没想到转眼间功夫,周弋已经帮邱遥安排角色了。

本想把邱遥带回家,可现实却离他的计划越来越偏。邱杪忍住心中的不悦,问,“周弋人呢?”

“在那边。”邱遥指向正在拍戏的那座廊桥,“正和夏导一起看戏。哇,周弋哥他真是跟大导演都很熟啊!你是不知道,副导演对他恭恭敬敬的,简直是唯命是从!”

邱杪无动于衷地问,“他们什么时候拍完?”

做弟弟的耸肩。

“这是电视剧还是电影?”他好奇问,“又是周弋写的剧本?”

邱遥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就知道是个电视剧,叫《九章律》。”他兴奋地指了指,“哥,你看那个穿文官戏服的,那就是谢清穆。他真人比电视上看的要年轻,一进镜头就变沉稳了。长得超帅!”

说话间,邱杪看到正在对戏的演员松懈下来,并从那些反光板和灯之间退了出来。他问,“这是拍完了?”

“应该吧……”邱遥话音未落,便见到哥哥往警示带那边走,大吃一惊,连忙追上去,“诶!哥,还是不能过去!”

原来就算拍完了一场戏,警示带还是不会撤下来,无关人员依旧不能靠近。邱杪再次被拦在了警示带前面,不禁咬紧了牙关。

好在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转移场地,就连导演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周弋和那位女导演一起往别处走,很快,他发现了站在警示带前面一直看着自己的邱杪。

邱杪目光一和周弋对上,立即对他招了招手。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单独说点话。”隔着警示带,邱杪对走过来的周弋说。

周弋深潭一样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惊讶,对旁边的场工递了个眼神,然后从松开的警示带里出来,问,“什么事?”

远处,副导演已经在大声召唤招募来的群众演员。邱杪看向一方面急着要去拍戏,一方面又莫名其妙等着自己的邱遥,说,“你先去忙吧。”

邱遥一听到哥哥同意,高兴地应了一声,立即往副导演那里跑去了。

看他这么高兴,邱杪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这是你写的剧本?”不知道为什么,邱杪觉得站在宫阙前的周弋没什么突兀感,说不定他才应该穿上戏服行走在这九重宫阙之间。

周弋摇头,“不是,是一个朋友写的剧本。他妻子快到预产期了,要陪,老板让我过来看看。”

邱杪看着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样看来纯粹的人和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可他伤残的腿是事实,和夏星辰不和也是事实,邱杪又无法相信那只是子虚乌有的猜测。

尽管心里挣扎,邱杪终究更希望自己的弟弟过平凡却安稳的生活,说,“听邱遥说,你帮他跟导演争取了一个角色?”

“谈不上争取,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周弋微笑说,“他悟性高。试镜的时候我在监视器里看了,他长着一张很上镜的脸。”

邱杪诧异道,“镜头里能看清他的脸?”

他轻微耸肩,“是一个远景,仔细看能够看清。”

听到这个,邱杪暗自松了一口气。

“周弋,”邱杪考虑了一下措辞,说,“邱遥想演戏这件事,是我们的家务事。谢谢你的好心,可是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初来乍到就被人说靠关系。”

闻言周弋的眉宇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他凝视着邱杪,好像在揣摩他这句话到底有几层意思。

邱杪把话说出口,心底吁了口气,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沮丧。

良久,周弋端正了面容,肃然道,“邱遥把你们家的难处告诉我了。他是个成年人,想要为家里做点什么,我觉得这是可以体谅和鼓励的事情。现在他需要一份工作,希望我能够帮忙,我不觉得略尽绵薄之力算是多管闲事。”

他说话时太严肃,邱杪感觉到来自他言语中的压力,不由得愣住。

“至于你说的靠关系。”周弋淡漠地说,“你放心,我对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兴趣,也对你没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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