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没接他话茬,自顾自继续说道:“因为这里的人将犯罪视为光荣,他们脑子里都是屎。”
艾伦·托马斯把烟盒凑到嘴边,上下摇晃了两下,叼出根香烟。他扔下烟盒后没有立即点火,就这么叼着香烟哼起了小曲。
车到修理厂,我从车上下来,艾伦·托马斯咬着他那根一路都没点的香烟对他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马上出来。”
说实在的,我有些累,就算他现在进去把我卖了,我也懒得计较。我想念我的雨林酒吧,我的金发小子和苏格兰威士忌。
我靠在他车边点了根烟,修理厂所在的第十街本就荒僻,入了夜,路灯也见不到几盏。倒是修理厂的霓虹灯在黑夜里成为指路明灯般的存在,我仰脸看了会儿
2、第二章 ...
,“猫狗修车厂”,这名字真他妈难听。修理厂是幢单层建筑,外墙已经开始掉漆,此时大门紧闭,修理厂外除了艾伦·托马斯的奥迪车,再看不到其他车辆,真有人会把车开到这鬼地方来修理吗?
艾伦·托马斯叼着他那根摆设似的香烟出来了,他手里捏着新车钥匙,另外还拎着盒蛋糕,他把蛋糕盒塞我手里,笑着说,“店主生日,送你吃的蛋糕。”
他这样对我说话,好像我们是多年旧友,这让我浑身不自在。我问他车在哪里?他没回话,英俊脸蛋猛地靠近过来,我下意识地拿手里的蛋糕盒敲他脑袋,没料到却被他挡了下来。
艾伦·托马斯握住我手腕,嘴角浮现出微笑,不紧不慢地对我说,“想问你借个火。”
他松开手,我把蛋糕盒放到他车顶上。香烟的火星忽明忽暗,他嘴里的烟很快点上,他抽了一口,吐出个烟圈,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说,“要是你手里的是块砖头,你也往我头上砸?”
我冲他翻个白眼,他这人脑子有病,我和他认识还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连他是敌是友都还没搞清楚,他突然靠近,我他妈没开枪崩了他就不错了,还指望我喂他吃蛋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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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这话我当然没对他说,要知道我在帮派里可是以冷静寡言出名,我很少对人抱怨,多数时候抱怨并不会提高工作效率或者对方的智商。语言应该产生更直接的效果,因为说得少,对方才会认真听取你仅有的几句话,才会把你当回事。我讨厌啰嗦,说话没有重点的人。比如一路上都喋喋不休的艾伦·托马斯。
我看了眼正在心疼蛋糕的艾伦·托马斯,他对我撇了撇嘴,提着他那扁了的蛋糕盒把我带到了修理厂的后面。在一堆废弃零件和车胎前,我看到一辆两门的红色法拉利跑车。我问他是不是想开这车送我去第八街。
他点了点头,脸上是无知无畏的表情。我扔下烟头,用鞋底碾灭。
“你去过第八街吗?”我问他。
他抽了口烟,摇头。我怀疑他不是本城人,他倒证实了这一点,他三年前才搬来,仅仅知道这里的犯罪率是全国最高,拥有“罪恶都市”的美名,却不知道开着这样的豪车去第八街,犹如绑着自杀式炸弹,一旦踏进第八街地界,就要引爆。
我好心告诉他这样开去第八街的恶果,“他们会砸碎你的窗玻璃,把你从车里硬生生拖出来,然后开着你的法拉利碾过你的脑袋。”
我夹走了他嘴边的烟,扔到地上用鞋底碾了两下,对他说道:“就像这样。”
他还追问,“他们是指?”
“流浪汉,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孩子。”
“男孩女孩?”
“男孩女孩都有。”
他掀开蛋糕盒,捏了块沾着奶油的蛋糕塞进嘴里,笑着说,“那挺好,我还能趁机体验她们胸部。”
艾伦·托马斯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他有“无知”这件厉害武器,我可不能和他相提并论,我提议他送我去到第九街的公车站,我自己搭公车过去。
他耸了耸肩,没再坚持要送我,上了车,扣上安全带,他就开始滔滔不绝“猫狗修理厂”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类贩卖黑车的事我没什么兴趣,这地方我也从没接触过,他口中的那些人物我也只有个大概印象。就算我没给出任何回应,他一个人也说得高兴,时不时被他自己的蹩脚笑话逗笑。我闭上眼睛佯装打盹,艾伦·托马斯的声音逐渐成了我耳边停不下来的催眠曲。
我想让他继续唱下去,语言的含义已经在他的喋喋不休中被升华。它们的本意渐渐模糊,词语,句子,全都分解成一个个字母,它们在车厢里跳跃,起舞,勾勒出副热闹画面。我从没碰上过像他这么废话连篇的漂亮男人。
我半眯着眼瞥艾伦·托马斯,倘若他是个哑巴就好了,一定比现在要讨人喜欢。我正这么想着,
3、第三章 ...
艾伦·托马斯忽然不再说话,他掏出裤兜里响个不停的手机,真是有趣,接电话地时候他倒成了沉默少言的聆听着,只默默听着,偶尔发出几声短促的回应。电话那头的人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他看了看我,眉心忽然皱起,随即舒展,露出玩味的笑。
我有不好的预感。
今天这种预感出现太多次,在走进路德维希先生家门前,在发现弗朗尼先生的尸体前,甚至是在强尼吃他那根该死的蜜瓜口味冰棍前。
我简直怀疑我这一生里的所有霉运都聚集到了今天爆发。
果不其然,艾伦·托马斯给我带来了个噩耗。
他挂下电话便对我说,“你被娜塔莎·弗朗尼通缉了,罪名是协同艾伦·托马斯杀害弗朗尼先生。”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还没等我完全消化,艾伦·托马斯就吹了个呼哨,手掌在方向盘上兴奋地搓了两下,兴奋地补充道:“看来我得亲自护送你到第八街去了,要不然你今晚就可能被公车上的混混乱刀砍死,横尸街头。”
我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我一点也兴奋不起来,我想大哭一场,为我的五十万美金,为我跟随在弗朗尼先生身边的十五年,为我今后的日子。
但是这种想哭的冲动仅仅维持了一秒就被我放弃了,我没有杀人,又为什么要惋惜害怕!
我大可回到帮派向娜塔莎证明我的清白!
艾伦·托马斯可以证明我到的时候弗朗尼先生已经死了!!
我看了眼艾伦·托马斯,他说我脸色不好,问我要不要吃些蛋糕填填肚子。我问他,“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他耸肩,避开我的眼神,敷衍地说道:“我的一个朋友。”
“我需要你和我回到弗朗尼先生那里去证明我的清白。”我将声音放低,试图营造出诚恳请求的氛围。艾伦·托马斯看也没看我就拒绝了,他说:“不,这样不行,你知道吗?他们现在不但指控你杀死了弗朗尼先生,还说你私吞了你们帮派的钻石,除非你把钻石先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