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什么都没说?”他转过头问我。
他认识桑尼?他认为桑尼会在巧克力纸上和我说什么?等等,我把桑尼给我的那颗巧克力给了艾伦·托马斯!!!那家伙,那该死的家伙一定已经知道了什么!!
这种感觉太糟了,要命的信息被艾伦·托马斯所掌握的感觉。我都不指望他会老实告诉我巧克力纸上的秘密,即便他告诉我了,这狗娘养的十句话里能有半个标点符号是真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对了,这是监狱长给我的巧克力,和桑尼给我的一样,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
劳伦斯坐在我的床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条腿都在不安地颤抖着。他的脑袋左右摇晃,最后和我说:“明天下午放风的时候,到滑梯那儿,别被人发现。”
可惜的是,我没能如期赴约。第二天早上我就被两个高个狱警带进了禁闭室,他们说那是因为我昨晚犯的事。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的就知道!!自从遇上了艾伦·托马斯,我就多了项神奇的能力:想什么倒霉事什么都能成真。哈哈哈哈,这世上还会有谁他妈还会像我这么蠢把关禁闭这种倒霉事挂在嘴边??!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据说艾伦·托马斯被关在我隔壁。
狄波拉监狱的禁闭室十分潮湿,还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海腥味,在里面坐久了很容易让人产生变身为海产品的错觉。
听说大海的深处没有光,伸手不见五指,潮湿且冷。大概和我现在待的这鬼地方差不多。
我认真回想,尽管进过几次监狱,不过我从没被关过禁闭,对于该怎么享受在禁闭室里的欢愉时光实在毫无经验。罪犯们似乎都很怕被关禁闭,这真是滑稽的恐惧,他们不怕那些穷凶极恶的狱友,反倒害怕在黑暗中独处。
在我认识的人中,被关过禁闭最久是C城监狱里的怪老头比尔,他被关了整整半个月的禁闭,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在里面。可不是吗,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看上去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还被关进黑漆漆的禁闭室,有上顿没下顿的囚禁着。黑暗里的恶魔没把他先逼疯,他年迈的身体也会在饥饿的折磨中丧失机能。
神奇的是,比尔活了下来。他走出禁闭室回到大众视线中时,依然是那副瘦弱,不堪一击的老头模样。可他还活着,脸上的皱纹一条没少,斑白的头发看上去也都非常健康,要知道他被关禁闭前可是有些秃头的。
有人像他打听秘诀,他说他在黑暗中和死神下象棋,最后他赢了。这显然是在胡扯,是屁话,说给那些慕名采访监狱生还奇迹的记者的漂亮话。
要世上真有死神跑来这里找我下象棋,那可真是抱歉了,我一定立即抢了他的镰刀,劈开墙壁,把艾伦·托马斯的脑袋砍下来。
他总得找个死人交差,我一下就给他找到了一个,难道还不够贴心?
海浪声有力、毫不间断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有些困,背顶着墙壁,躺在地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脸上粘了些黏糊糊的东西,我抬起手抹了一下,用手指轻轻摩擦了会儿,放到鼻下闻了闻。大概是尿和血的混合物,臭得让人头脑瞬间清醒。
我站起来在禁闭室里转圈,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要小很多,四大步就能走到头,它是间正方形的房间。墙壁潮湿,甚至还长了苔藓,地上也非常湿,容易打滑。墙壁都是实心的,敲上去只能听到短促沉闷的咚咚声。没人来给我送饭,我也找不着门的方向,道奇·劳伦斯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在询问我的时候只是静静听我讲故事,没有问太多问题,好像十分相信我的说辞。但是转脸他又把我关了禁闭,难道是想了一晚上终于琢磨出我故事的破绽?
还有那颗巧克力,绝不会是巧合。照卡洛斯的说法,他和桑尼是一伙的,桑尼之前肯定也用巧克力纸给他、或者他们这小团伙里的其他人——一定有这样的人存在,传递信息。
会是什么样的信息?
他们在监狱里密谋什么?
老天,能在监狱里密谋的事也只有一样了吧!
越狱。
我早该想到了,桑尼和卡洛斯计划越狱!钥匙,对了,钥匙,这把钥匙一定是打开某个关键大门的钥匙。不过,又是什么让他们误以为我的到来会为他们带来钥匙?
那把钥匙现在又在哪里?
我忍不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钥匙就是雷奥钱包里那把,也就是被艾伦·托马斯冲进他牢房冲水马桶里那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我和艾伦·托马斯会出现在昆兰、雷奥所在的海岛上完全是个意外,况且我们到的时候雷奥已经死了,一个负责传递越狱钥匙这样重要物品的人怎么会死在无人的海岛上?
至于珀西说的货,不太可能是桑尼要的钥匙,这俩人根本没有交集,而且出事的方式也是两个极端。珀西招摇过市,桑尼低调内敛。
无论如何,我和艾伦·托马斯还是被卷进了他们的麻烦里面。哦,艾伦·托马斯,想起他的名字我的脑袋就止不住地疼。我抱着肚子停下脚步,在黑暗中摸索着坐下。
从禁闭室出去之后,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
我错过了卡洛斯的邀约,可能即将错过珀西给出的限定时间,他们一定会找到我,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让我猜猜,珀西会在放风的时候揪着我的领子把我的脸踩在沙地里盘问我,他和他的四个手下才不会理会狱警的监视,狱警当然也不会理睬我这个刚入狱的新人。
许多监狱里都有这样的现象:新来的成为被捉弄欺辱的对象,这更像是一种仪式,谁都必须经历。除非你看上去就不好惹,实质上更不好惹。
那么桑尼呢?
我想我们或许会在浴室里谈谈。
当然不是那种色 情的“谈话”,他会占用我边上的淋浴位置,用水声掩盖他说话的声音,和我进行谨慎地交流。
其实珀西和桑尼会如何对待我一点都不重要,这些事总能想出法子来应付。真正让人头疼的只有一个人:艾伦·托马斯。
在珀西眼里我和他是一伙的,他也知道“货”的下落,我们被一起审问的几率非常之高。我没法预料他会说出怎样的话,作出怎样的反应,按照以往的经验,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反正他肯定会坏事。
想太多关于艾伦·托马斯的事直接导致我饿着肚子睡着时梦到了这混球。
在梦里他穿着西装和坐在长桌上吃饭,我们吃三分熟的牛肉,然后他笑着走到我面前,哦,还有,他下面没穿长裤,穿了条米老鼠的短裤。他指着自己血淋淋的大腿说:“其实这是我的肉。”
然后我就吃得更心安理得了。
我还直接把他按在桌上,拿餐刀切开他脖子,扔了他的脑袋,一片片剖下他的肉,吃得直打饱嗝。